前世,她因為沒有請安,林時生回家的時候,就遲了一步趕到,到的時候,林時生已經把新歡介紹給了林家所有人,害她丟盡了臉面。
這次,她已經想好了對策,嚴陣以待了,結果他們沒出現?
到底出了什麽差錯?怎麽會和前世不一樣了?
那個受傷的女子哪裡來的?還有那個溧陽知縣,瞎了哪隻眼了,居然會賞識林時生這樣的人?
徐氏百思不得其解。
“你也不要著急,不過是耽誤了些時間,知縣大人賞識他,也是件好事!”林老夫人以為徐氏在擔心丈夫,便轉頭安撫她。
徐氏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手上擰了擰帕子,局促地笑道:“不怕母親和嫂嫂們笑話,我這兩天心頭老是慌得很,遇上丁點大的事就忍不住胡思亂想,為了這個,前幾日還把阿若給嚇著了――”
林嘉若配合地連連點頭,她早覺得娘親最近不對勁,原來娘親自己也發覺了!
“所以我想明日去雲林寺上個香,希望母親能應允!”徐氏說出了自己最終的目的。
林老夫人覺得不太妥:“你前兩天才動了胎氣,雲林寺又在山上,如何使得?”
徐氏笑著說:“母親心疼我呢,我的身子向來好,都養了好幾日了,早就好了,骨頭都癢得不行了,雲林寺也不高不陡,我若走不動了,就讓人用軟轎抬上去,不妨事的!”
大夫人甘氏看林老夫人面色猶豫不決,便說:“不如我陪著三弟妹去一趟吧!”
甘氏的話一出口,林嘉若就感覺到徐氏握著自己的手微微一緊。
二夫人孫氏見狀,忙道:“還是我陪三弟妹去吧,大嫂還有一大家子的事要管呢!”
沒等徐氏有所反應,林老夫人已經有了主意:“就讓惠娘陪著吧!”
二夫人孫氏閨名一個“惠”字。
徐氏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孫氏去總比甘氏去好。
沒等她吐完這口氣,林嘉若就嚷了起來:“我也要去!”
徐氏忍不住拍了她一下:“你湊什麽熱鬧!”
林嘉若委屈地看看徐氏,又看看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笑道:“帶她去吧,阿芷還有阿荃都一起去好了!”林嘉蘭是大姑娘了,碰巧有應酬,就不去了。
徐氏一口氣憋在胸口難受得不行,本來想一個人悄悄去把事情辦了,結果帶了一大家子去。
多個孫氏也就算了,還帶上三個小姑娘,前世她怎麽沒發現阿若這麽能惹事呢?
吃過晚飯,林嘉若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林致之,然後就收拾收拾,從慈蔭堂搬回季秋院了。
回到自己屋裡的時候,杜鵑已經回了徐氏那裡,但不知道為什麽,徐氏並沒有把黃鸝派過來。
第二天一早,向林老夫人請過安,就出發去雲林寺了。
到了雲林寺,拜過菩薩,捐了香油後,徐氏便笑著說:“難得出來一趟,別拘著她們了!”
孫氏也點頭:“你們姐妹自己玩兒去吧,別忘了回來吃午飯!”又叮囑林嘉芷照看好兩個妹妹。
“我們去看松鼠吧!”林嘉若歡呼著說。
雲林寺前前後後種了許多松樹,她每次來都能在樹上找到松鼠。
林嘉芷眼珠一轉,笑道:“寺裡面人多,松鼠就少,我們去後山吧,聽說那裡還有猴子!”
林嘉荃茫然地眨了眨眼:“二姐姐,
你在後山見到過猴子?” 她們每次都是一起來的,她怎麽不記得有跟林嘉芷一起看過猴子?
林嘉芷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理直氣壯地說:“當然!我親眼看到的,你膽子小,我沒告訴你而已!”
林嘉若不疑有他,蹦蹦跳跳地說:“那我們快去吧!”
半個時辰後,林嘉若望著漫山遍野如雪的梨花,愁上眉頭。
說好一起來找猴子和松鼠的,可進了梨花林後,九拐八彎的,不知怎的,等林嘉若發現的時候,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前後左右都是盛放的梨花,花枝掩映之下,似乎有無數條道路,可到底哪一條是回雲林寺的路呢?
“喂――”林嘉若猶豫著喊了一聲。
“喂――”遠處似乎有人在回應她。
林嘉若精神一振,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她們也在找她呢!
走了一會兒,也沒看到林嘉芷一群人,周圍似乎更安靜了。
林嘉若有些不安,又喊了一聲:“二姐姐,你們在哪裡?”
“在哪裡――”遠處傳來同樣的呼喊詢問。
“我在這裡――”林嘉若急忙回答。
“這裡――”對面也回應說。
等了一會兒,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林嘉若有點不高興了,姐姐們不來找她就算了,好歹派個丫鬟婆子過來啊,怎麽就要她自己過去呢?
可一個人待久了,她實在有點害怕,眼看也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再不回去,娘親要生氣了。
林嘉若隻好自己往剛才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可是這一走,一直走出了梨花林,都沒見到林嘉芷她們。
梨花林裡還算明亮美麗,出了梨花林,光線就變暗了,能看到的多是一些醜枝老樹,濃綠稠密的樹冠蓋下來,森涼森涼的。
林嘉若走得又累又渴,心裡更是又氣又急又怕,慌忙中被露在地面的老樹根絆了一跤,摔在地上,便坐著哭了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林嘉若聽到了她這輩子聽到的最溫柔動聽的聲音:“小施主,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裡?”
林嘉若淚眼朦朧地抬起頭, 在她來時的方向,站著一名纖細卻挺拔的少年,容顏皎皎,將背後千株梨花都作了襯。
林嘉若從未見過長得這麽好看的人,一時看呆了。
少年見她不回答,就走了上來,看到她身上的狼狽,面帶憐惜地用袖子為她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柔聲問道:“你是隨家人來上香的嗎?怎麽跑後山上來了?是迷路了嗎?”
眼淚擦乾後,林嘉若把少年一張清俊靈秀的臉看得更清楚了,同時也注意到了他身上灰色的僧衣,以及光禿禿的腦袋。
“哥哥是雲林寺的師父嗎?”林嘉若驚喜地拉著他的僧袍。
小女孩仰著髒兮兮的小臉,烏溜溜的大眼睛裡盛滿了期待和信賴,看得人心中一片柔軟。
他輕輕掰開林嘉若的手,為她擦拭掌心的泥垢,一邊含笑回答:“是啊,貧僧法號持塵,小施主是哪家的家眷?”
林嘉若心裡一松,就把她如何往後山來,如何迷的路,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持塵一邊聽著一邊將林嘉若拉起來,細心地為她撣去身上的泥土。
“持塵哥哥,我明明聽到二姐姐在這邊喊我,可怎麽也找不到她,你說她們是不是故意躲起來了?”林嘉若憤憤地問。
持塵微微一笑:“那是回音,在空曠安靜的地方大聲說話,你的聲音會傳回來,你聽到的,其實是你自己的聲音。”
看林嘉若一臉震驚的模樣煞是可愛,持塵愛憐地為她理了理頭髮,語氣中卻添了一絲冷意:“你那兩個姐姐,日後要離她們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