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若遲疑道:“我大哥說,拜師門的事不急,若正式拜了師門,日後有些事會不太方便。”
“什麽事不方便?”龍玉嬌不解地問。
林嘉若搖搖頭:“他沒說……大約是什麽要緊的事,一時不好說,我大哥總不會亂說話的!”
龍玉嬌點點頭,那是青雲門的主公,考慮的一定是大事!
林嘉若抬頭看了看天色,嘟囔道:“他們怎麽還沒回來……”
過完中秋沒兩天,她就跟著林致之出發去金州萬柳谷了。
然而路過這裡時,卻被一條河攔住了去路。
秋汛水漲,衝垮了河上的木橋,繞道太遠,恐怕趕不及壽宴;林致之便帶著同行的幾個男人,打算修個簡易的浮橋過河。
這不是當天就能完成的,隻得在附近的村子裡找了戶人家借宿。
此時,淨植正在裡頭收拾屋子,林嘉若和龍玉嬌坐在人家院子裡說話。
這家主母正好從屋子裡出來,聽到了她的抱怨,笑著道:“修橋哪有那樣快,這幾天可有不少人被攔住了呢!也就你們敢修橋,林公子生得這樣斯文好看,做事倒是大膽利索——”
既然是誇大哥哥得話,林嘉若就抿嘴笑著收下了。
“昨兒也有個被河水攔住的斯文人,就住在對面呢,看樣子也是急著要過河,你們要是把橋修好了,也捎帶上人家……”
林嘉若聽著,下意識地往對面人家看去。
這婦人說話嗓門大,可能是讓對面聽見了什麽,她抬頭望去的時候,恰巧對面屋裡走出來一個人。
一襲青衫,白皙清秀,果真是個斯文人,還是個長得挺好看的斯文人,乍一看,甚至有些像大哥哥,林嘉若不由得對他起了幾分好感。
那人也看到了她,卻瞬間僵住了身子,神色也十分異常,整個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道似的。
林嘉若正覺得奇怪,那人又恢復了正常,步履端方地走到了這家的柵欄前,向她拱手行禮,道:“剛才聽姑娘提起修橋的事,敢問修的是村口那座橋嗎?”
林嘉若點了點頭,剛才好像不是我提的修橋吧?
這時,她眼角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便立即站起來跑了出去。
“橋修好了嗎?累不累?”林嘉若拉著他的袖子一邊絮絮問著,一邊與他並肩往回走。
林致之含笑作答:“還沒有,不過明兒上午應該可以渡河了,先回來陪你用飯——”目光淡淡掃過那名斯文俊秀的男子,“這位是?”
男子溫文爾雅地向他行了個禮,道:“在下同州馮文通,被河水所阻,借宿此地,聽說閣下正欲修橋,冒昧打探一二!”
林致之點頭道:“最晚明日午後,即可渡河!”
沒有交換姓名,便是不欲深交,馮文通也頗為識趣,道了謝後就告辭了。
只是臨去時,他有意無意地往林嘉若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間竟溫存脈脈。
林致之瞬間冷了眼神,扭頭看林嘉若時,臉色更難看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馮文通臨去一眼的緣故,林嘉若竟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馮文通進屋之前,又回了一次頭,正撞上林嘉若的目光,他似乎意外一怔,隨即露出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目光輕柔,似有情意。
林嘉若下意識地要回他一個笑容,唇角還沒牽起,便感覺身上一冷,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林致之。
“在看什麽?”他輕聲問道,臉上仿佛覆了一層秋霜。
林嘉若遲疑地搖了搖頭:“沒什麽……”卻在跟著林致之往裡走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一直到吃完了晚飯,林嘉若仍舊心不在焉,不知不覺地走到院子當中,望著對面人家發呆。
忽然,腰間一緊,不等她有所反應,整個人便離開了地面,眼前一晃,已經到了屋頂。
林嘉若松開摟著他的雙手,抱怨道:“怎麽說都不說一聲,嚇我一跳!”目光又情不自禁往對面人家望去。
林致之伸出一隻手,將她的臉轉了回來,面對著自己,淡淡問道:“為什麽一直盯著那馮文通看?”
她身子微震,目光躲閃,支吾了半天,才回答道:“嗯……就是覺得……他好像跟你有點相像!”她眼睛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麽令人驚歎的事。
林致之臉色更沉了:“我就在這兒,直接看我不就行了?”馮文通跟他有點像?哪裡像了!
林嘉若仿佛剛剛察覺到他的異常,終於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盯著他仔仔細細看了許久,突然,“噗嗤”一笑。
大哥哥這樣莫名其妙地生氣,覺得好可愛怎麽辦?
她一笑,林致之的冷臉也維持不下去了,但語氣還是悶悶的:“姑娘家不許盯著外男看,知道沒?”
林嘉若嘻嘻一笑,道:“知道了!只能盯著大哥哥看!”
他臉上一熱,又肅起了臉:“不要淘氣!”
林嘉若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冷不防,他問了一句:“馮文通有什麽不對嗎?”
林嘉若下意識地張開嘴,卻又立即閉上了,搖搖頭:“沒有啊……”
他目光探究地望過來,她卻心虛地躲開了,仿佛怕他還要追問,便搶先道:“我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
林致之沉默片刻,輕輕一歎,摟著她回到了地面。
他們隻借了一間屋子,讓三位姑娘住,男人們則在連夜修橋。
熄了燈,林嘉若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不知道大哥哥是不是已經回了河邊,還是留在外面守著她。
剛才進屋前,分明看到他眼底的擔憂和不安,可是她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這場相遇來得太突然,她毫無準備。
她無法向他解釋馮文通的來歷,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確定是不是這個馮文通。
她更無法告訴他,在母親所述說的前世中,她最終所嫁的那個人,她前世的丈夫,名叫馮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