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簡直像個反派。
但行為上實在很友好,不僅沒責怪喬遇未經授權寫壞了她的文,反而對她和林傾的感情大加讚歎。
“妹妹莫要困擾!這事本就與你無關,皆是我那系統害你!”
“況且妹妹與林傾真真是一雙璧人!莫要將諸事都攬在自己身上,由灑家記憶構建出的世界發生何事應都是合乎情理的,妹妹一沒下藥二沒威脅,奪得林傾芳心隻可說是你較那從燁更合她意,順理成章,順理成章!”
沒想到會得到原作者這樣的大力支持……喬遇被眼前的超展開震撼到了,聽著黑影“好磕好磕,口桀口桀”的聲音愣愣眨眼,不知所措,總覺得這人的某些舉動和她班上那些起哄的人還挺像。
“只是眼下形式似乎不容樂觀。”
黑影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聲音很快恢復了冷靜。
“方才聽妹妹說,這裡是被流放的宿主所居之處?”
“那便事有蹊蹺——灑家並未淪落到將被流放之境地,甚至未曾聽聞過這個詞。”
“難道是那系統小兒欺瞞於我?豈有此理!”
她說著又生起氣來,從動作上來看是正在擼著袖子準備去找麻煩。
但喬遇也覺得她眼下的狀況和一般的流放不太對,於是將她一路所見的“正確流放狀況”與黑影的區別娓娓道來,對方聽了後唔地陷入了沉思。
“不瞞妹妹,灑家從方才起就感到十分困倦,只是不知睡去會有何結果才一直強撐。”
“畢竟灑家便是在那邊世界的一輛廢舊汽車中囫圇睡去,再睜眼時便是這裡——嗚呼,想睡床!”
聽起來她那邊的生存環境真的是十分險惡,聽著黑影發自內心的哀嚎,喬遇也打從心底裡對她感到同情。
“但聽了妹妹的話,我倒是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若灑家是非正常途徑來到的這個世界……那大約在這次睡去後會回到那邊。”
喬遇心中一沉,對方忙補上兩句。
“就算我歸去,定有方法如今日一般再來!”
“雖不知背後是何操作,但你我相遇絕非偶然。我方才多番嘗試也未曾和系統取得聯系,待灑家回去尋它問個清楚,再來與妹妹多做打算!”
“妹妹放心!既是我的文為妹妹帶來了麻煩,灑家必定會為你想辦法,讓你同林傾團聚!”
“且等我再來!等我再——”
話還沒有說完,喬遇就看到黑影的輪廓劇烈地抖動了一下,聲音也戛然而止。
黑影開始漸漸模糊,在完全消失之前,對方都一直在大幅度地手舞足蹈著,示意喬遇她會再來的,然後消散在霧氣中。
方才的奇遇像是場夢境般,讓喬遇還暈暈乎乎的,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喃喃自語道。
“……真是個好人啊。”
*
轉眼間已是寒假。
拒絕了眾人出去玩的邀約,林傾常常一個人待在房間裡,除去和林媽的交流外,幾乎不與其他人打交道。
並不是想刻意疏離他們,只是她對心中缺失了某些記憶這件事越來越確認,進而在意到無法將精力花在其他事上。
時至夜裡,林傾撫上胸口心髒的位置,總覺得那裡像是有個缺口。
她似乎能感受到有冷冽的風從那個空空的洞口呼嘯而過,發出近似嘲弄的聲響然後再不回頭。
這種感覺已經伴隨了她那麽久,空蕩蕩的喪失感漸漸成為一種日月跟隨的痛楚,時刻提醒著她忘掉了某個人。丟失的過去難以察覺,她的腦中像是蒙著一層似有似無的霧氣,在眾多斷點間含混地接續著,把千瘡百孔的記憶勉強連成一片。
但曾經把這份記憶趕盡殺絕的世界,不知為何現在卻在拐彎抹角地試圖給她幫助。
這讓林傾感到困惑。存放著那份失去記憶的箱子似乎還在她的心裡,只是她很難在黑暗中找到,那片區域像是安上了老舊的燈,偶爾會艱難地亮起一下,讓她知道在那裡有東西存在,卻不足以讓她找到那個箱子,把它打開。
不是沒想過這也許是一種心理疾病,但林傾卻本能地抗拒這個想法,只是執拗地,近乎病態地追尋著這份異樣。
今日大約也是什麽都想不起來的一天,長時間的思考讓林傾有些疲憊,她走到書桌前拿出本書,打算轉移注意力放松一下。
她坐下,剛要翻開書,卻突然從書中掉出一張被折起的紙。
林傾對它的存在沒有任何印象,毫無防備地俯身撿起緩緩展開,然後是如山呼海嘯般湧上來的情感。
停擺的掛鍾開始走動,缺失的拚圖終於拚上。
腦中洶湧上來的聲音像是艱難走動的掛鍾哀鳴。那個黑暗的角落被一盞微弱卻堅挺的燈火照亮,蒙著灰塵的箱子現出蹤跡,林傾難以自持的悲傷混雜著巨大的恐懼,她顫抖地打開箱子,藏在裡面的斑斕光景像煙花一樣絢爛又刺眼,一幕幕填補進心髒的那個空洞,林傾終於得見它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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