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更重要的是, 雲斂看見夏知形就在她抬起手來的時候轉了身, 走掉了。
她人都不在了, 也只能指向別人。
只是等活動結束了再次上車, 雲斂也不知道夏知形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商城。
是湊巧嗎?
那未免太巧。
戚雨在一旁打著電話, 蕭蕭給雲斂遞了一瓶水, 賀臨笛已經離開了,一會兒就會將活動現場的圖片發給雲斂工作室的其他人員。
“斂斂。”電話掛斷後, 戚雨又低頭看著手機, 但是話還在繼續說,“品牌那邊邀請你晚上一起吃頓飯,你別忘了。”
雲斂喝了水,應了一聲:“我知道。”
到家之後,她又洗了頭洗了澡, 戚雨就上門來了。
這樣的場合戚雨也要在,雲斂不可能讓自己一個人去。
只是私下裡的一頓飯而已, 也不是很隆重,雲斂的妝容化得很簡單,穿著也以舒適為主。
雲斂的商業價值很高,因為她粉絲多國民度很少人可以比得上,而且口碑一向都很好, 有不少品牌都想找她當代言人,但不是誰都可以如願,要經過仔細地篩選和對比之後, 雲斂才會接代言。
她全身上下都被媒體誇張放大,把這些部位都說是可以上保險的程度。
脖頸修長,鎖骨漂亮,手腕纖白,一雙手也是骨節分明,首飾戴在她身上都會更增添幾分亮色。
所以這個首飾品牌自從雲斂代言了之後,銷量幾乎是一路往上漲。
這個合作皆大歡喜,雙方共贏。
席間也是一直客套,品牌方說了太多的漂亮話,雲斂沒有疲於應付,可是等到結束的那一瞬間,又覺得還是有些累。
這不是她最忙的一天,但就像是以前讀書的時候那樣,因為放了長假,再次回到學校的課堂上課,就會覺得有些疲憊提不起精神來。
她現在就是處於這樣的狀態。
路上又堵了,陳哥在前面安靜地握著方向盤,雲斂坐在後座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她喝了兩杯紅酒。
有些暈。
也可能不只是有些。
戚雨還有其他的事情已經先走了,走之前還叮囑她讓她回去喝點蜂蜜水。
雲斂口頭答應:“知道了知道了。”
但一回了家就搞忘了。
她癱坐在沙發上,盯著放在茶幾上的一個魔方發呆。
她無聊的時候會想著拚魔方,但是沒有系統地學過公式,也就導致她基本上拚不了全面,每次都隻拚了三四面就進行不下去。
她隻想自己摸索,也不想靠網絡上的教導,戚雨每回看著她玩弄魔方都要說她鑽牛角尖。
此刻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眼睛眨了眨,眼前的魔方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夏知形的模樣。
夏知形穿白襯衣很好看,雲斂今天一眼就看見了她的卓越的身姿和氣質。
跟夏知形正式見面之前,雲斂是見過夏知形的照片的,只是她對夏知形沒什麽好感,照片也是看過就忘,但是這麽多年來她也知道自己有個長得還不錯的未婚妻。
而等到跟夏知形婚前正式見面那一刻,老實說,雲斂有被驚豔到。
她在圈裡見了不少的女明星,大家各有各的美,但雲斂唯獨沒有見過夏知形這樣氣質乾淨的。
像剛洗過的衣服,上面還殘留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讓人覺得很清新。
這麽想著,雲斂晃了下腦袋,下一秒魔方又回來了。
她低笑了一聲,覺得有些離譜。
怎麽又想到了夏知形。
夏知形今天已經在她的腦海裡鬧了一天。
“哎。”雲斂的歎息聲出口,她站了起來,又彎下腰拿起放在沙發上的手機。
她還是想要搞明白,為什麽夏知形今天會出現在商城的二樓。
客廳的最右面就是陽台,雲斂在那裡安了秋千,她晃晃悠悠地走過去,把腳收了起來,盤腿坐在上面,腦袋垂著。
手機冰涼,沒什麽溫度。
她又眨了下眼睛,用了面容解鎖,翻到了通訊錄。
通訊錄裡面的號碼很多,但是經常聯系的就那麽幾個,而且有的還是戚雨幫她存的號碼,哪怕雲斂跟這些人或許連話都沒講過。
雲斂往下翻著,紅酒的後勁有些大,她的意識比在車上的時候還要不清醒很多,眼前也有些模糊。
她一邊翻著通訊錄還一邊數著字母。
直到看見了“x”。
她笑了一聲:“x這個字母也太靠後了吧!”
她一愣,又想起來自己的姓的字母是“y”。
……比x還靠後。
那她還笑夏知形?
雲斂這麽想著,指尖一抖,等到反應過來,電話已經撥給了夏知形。
雲斂:……
她是想給夏知形打電話沒錯,但是她還沒做好準備。
酒的魔力可真大,她的手都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夏知形兩秒後就接聽了,她“喂?”了一聲,過去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雲斂的回應。
“不在嗎?”
“那我……”
雲斂這才從發呆從出來:“我在。”
秋千在晃動著,她的腦袋靠向一邊,眼睛緩緩閉上:“我今天、今天……”
“沒眼花吧?”
“沒。”
“我在隔壁的美術館有事情,正巧路過,湊個熱鬧。”
雲斂也沒多余的腦力去想事情的真假,她拉長了尾音:“這樣啊。”
“是。”
“你喝酒了?”
雲斂驚訝:“你怎麽知道?你又聞不到味兒。”
“……早點睡吧。”
雲斂卻睜開了眼睛,手機屏幕的光閃在了她的臉上,她看向了窗外。
外面依舊是漆黑一片,這片天空她從來就沒看見過月亮。
或許也沒留意過。
“夏知形。”
“你在京城待了這麽久,你見過月亮嗎?”
“見過。”
“小時候經常看見。”
雲斂的眼睫又低了下來,她的姿勢由盤著腿換為曲著腿,將自己的下巴放在了膝蓋上面。
她的視線也不知道放在哪裡,最後索性閉上眼睛,聲音也有些悶悶的:“那我好羨慕你,我好久沒看見月亮了。”
雲斂每次喝了酒都會有些話多,如果戚雨她們在的話,現在肯定已經被雲斂拉著聊天了。
可是現在她能交流的,只有夏知形。
夏知形“嗯”了一聲:“我其實也好久沒看見月亮了。”
說完她在這端覺得今晚的雲斂跟之前看見的又不一樣。
之前在她眼前出現最多的雲斂是自信的,比如當著她的面將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
哪怕錯得離譜,但也是自信的。
而現在……
雲斂好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
夏知形本來還打算去書房畫畫,雲斂一個電話打過來,斷了她的念頭。
一個人可以有千百種模樣,夏知形不知道雲斂現在呈現在她面前的有多少。
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雲斂目前讓她看見的這些,在讓她對雲斂之前因為一直被拒絕的討厭在一點點地減少。
好奇怪,好奇妙。
真正接觸雲斂之前,她都沒有想過這些,她以為自己對雲斂的不喜歡一直持續到離婚。
“沒事了。”雲斂的聲音拉回了夏知形飄走的思緒。
夏知形:“嗯?”
雲斂吸了下鼻子:“我想我得睡覺了,不能再跟你講下去了。”
“好。”
下一秒,雲斂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夏知形,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雲斂的吐字不是很清晰,但夏知形還是聽全了:“我之前是不是猜錯了?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夏知形沒有立馬回答,她捏著手機,站在窗邊看著黑夜。
雲斂的歎息聲很沉重:“抱歉,我太自以為是了,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
夏知形的眼睫毛顫了下,她的語氣帶著自己都不察覺的柔意:“沒有。”
“沒有冒犯到我。”
是她自己給雲斂下套,故意讓雲斂誤會。
不是雲斂的問題。
“……是嗎?”雲斂有些不相信的口吻。
“是。”
雲斂松了口氣,她的嘴角也揚了起來,聲音裡含了些糯糯的笑意:“那就行。”
“那我放心了。”
“還有什麽問題嗎?”夏知形追了一句。
“我想、想。”雲斂把腦袋一偏,余光看著手機屏幕。
夏知形:“嗯。”
“夏知形。”
“嗯?”
“我上次跟你講的那個賣頭髮的朋友,你還記得嗎?”
“記得。”
雲斂苦笑了一聲:“我說她是我以前的朋友,為什麽是以前呢?因為自從我當了演員之後,她因為嫉妒我,覺得我擁有的太多,在學校裡開始散布我的謠言,而在面對我的時候,卻又一點兒都不表現出來,好像跟我還是好朋友一般。”
“那段時間我因為拍戲請了長假,等我再回學校的時候,就是為了期末考試,坐我前後左右的同年級的校友都在看著我竊竊私語,而且表情很……很譏諷。”
雲斂覺得自己的記憶很好,因此她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記得這些人的嘴臉:“我都是那一天才知道,原來我在同學們眼裡的模樣,是那麽不堪啊……”
“雲斂。”夏知形喊了她一聲。
卻被雲斂的下一句話給打斷:“你會不會跟我一樣孤獨呢?”
雲斂問完一愣,就想撤回這個問題,但是來不及,這又不是發消息,她的臉燒了起來,連忙說了句“晚安”,就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手機被她丟在了一邊,她慢慢捂著臉,不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了些什麽。
她這個喝了酒就想找人傾訴的毛病怎麽還沒改掉,她以為自己有一段時間沒喝酒,就不會這樣了。
結果……
夏知形是誰啊?
夏知形是她的妻子。
但她們又不是因為相愛才在一起,那麽她的這些傾訴會顯得很尷尬。
還有多余。
更何況她跟夏知形也沒那麽熟吧,兩個人跟陌生人差不多,盡管昨晚還躺在一張床上。
雲斂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如果有的話。
就在這時候,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是戚雨打來的電話。
雲斂從“悲傷”中緩過來:“喂?姐。”
她對戚雨的稱呼一直都很簡單,而戚雨也的確跟她的姐姐一樣。
她們是夥伴是搭檔是商業關系,但也是家人。
“喝蜂蜜水了嗎?”
“沒……”
“就知道。”
“我讓蕭蕭來給你煮了,你一會兒喝點再睡,明天還要去拍雜志。”
雲斂:“嗯。”
“剛剛打你電話你佔線中,沒有拉著誰聊什麽吧?”戚雨有些不放心。
雲斂沉默了。
戚雨懂了:“這次是誰?有沒有說錯什麽?”
雲斂表示:“是她。”
戚雨的調侃脫口而出:“……你們妻妻感情不錯。”
雲斂:“……”
蕭蕭很快就來了,她把兌好的蜂蜜水遞給雲斂,而後又關心地問:“雲姐,你要不要吃梨子?我給你削。”
“可以。”雲斂笑笑。
蕭蕭在一邊削著水果,雲斂把蜂蜜水喝了一大半,好受了不少,又看向蕭蕭問:“蕭蕭,你上學的時候,有沒有什麽搞笑的事情?”
蕭蕭仔細回想了一下,點了頭:“有的。”
雲斂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夏知形在這邊將手機放在一邊,躺在了被子上,看著臥室的吊燈,陷入了沉思。
雲斂酒後的行為有些失態,起碼她們倆的關系應該還不至於讓雲斂跟她講這麽多。
不過夏知形知道雲斂為什麽會給自己打電話來,跟之前一定要知道答案的行為一樣,雲斂是想確認今天在商城是不是真的看見了自己。
其實不存在眼花看岔眼,但是親口聽到回答,感覺會很不一樣的。
夏知形將這一點想通之後,又鑽進了下一個問題:那麽雲斂之後問的呢?
她想來想去,也只是把一切都歸咎於雲斂喝了酒。
有的人喝了酒之後就會這樣。
第二天醒來之後,雲斂的腦袋有些昏沉,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
而昨晚給夏知形打電話說的那些話又悉數讓她回想起來。
雲斂:“……”
她拿過在一邊充了電的手機,點開了微信。
一眼就看見了夏知形發來的消息。
有好幾條,目前能看見的就是“晚安”兩個字。
雲斂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醞釀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點開。
她還挺害怕夏知形是在笑她昨晚的行為,即使她覺得這不是夏知形會做出來的事情。
夏知形一共發了三條消息過來,第一條就三個字:【我想了一會兒。】第二條要長許多:【我也會有很多覺得自己孤獨的瞬間,比如當我畫的畫沒有人可以理解的時候,又比如我爸媽出門將我一個人丟在家裡的時候,我都會覺得自己孤獨,像是在這個世界遊蕩的一縷幽魂,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兒,我以前覺得這樣很不快樂,後來習慣了,就開始逐漸地盡量地去享受這份感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但我想說的是,這件事沒有你想象的那麽不好受。我相信你也已經習慣了,現在會問出來是有些不甘心,但是人生這麽長,有孤獨這種情緒相伴,也不算是一件多糟糕的事情,好了,我想我得睡了。】最後一條就是“晚安”。
雲斂的被子還沒拉開,她坐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將夏知形發來的消息看了好幾次。
她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覺,只是腦子不禁有了夏知形在發這些內容時的表情。
是很嚴肅嗎?
還是沒什麽表情?
雲斂想不出來,她的指尖猶豫了半晌,才敲打了兩個字發送過去:【謝謝。】她發完了才回復了戚雨的消息,今天要去拍雜志封面,一會兒雜志那邊安排的妝發師就快到了。
之後就忙碌了起來。
雲斂對劇本的要求很高,挑戲嚴謹是圈內出了名的,但即使是這樣也有很多的戲找上門來,沒辦法,誰讓雲斂紅呢?
而這次回京城復工試鏡的是她很久沒演的古裝劇,並且還是她沒有嘗試過的百合題材。
電視台的古裝份額不多,因此現在想要上星的話,基本上都會是班底好的大製作才相對而言更有機會一點。
現在一部劇想要成為大爆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收視率網播量討論度等各項都很達標,才能算是有不錯的水花,隨著各個視頻平台的發展,自製劇也越來越多,更是分著觀眾們的視線和目光。
雲斂決定試鏡這部劇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製作班底很優秀,劇本也很靠譜。
這部戲的導演的名頭很響亮,之前拍的劇都是正劇,評分都很高,隔了這麽幾年,他好不容易要拍新戲了,不少網友開始期待,以為又要拍跟之前一樣風格的權謀劇,沒想到等來的是百合題材的古裝劇,讓不少人感到驚訝,驚訝之余又有更多的聲音冒出來表示期待。
市場上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再出現過百合題材的劇和電影了,更何況這還是古代百合,在當初媒體發布了資訊之後,論壇就已經因為導演和題材引起了一陣騷動,網絡上傳來傳去的演員也是一個接一個。
在之前營銷號發了假新聞表示這部劇會由雲斂出演的時候,不只是粉絲,就連黑粉都不相信了。
因為雲斂從沒碰過這方面的題材,而且很久沒有再演電視劇,怎麽也不可能是她。
雲斂對於這些討論是知道的,戚雨也一直在給她洗腦,讓她一定要被選中,到時候光是“雲斂出演首部百合題材”這個消息就足以讓網絡產生一點動蕩了。
雲斂自然也知道這部劇的重要性,試鏡之前都待在公寓裡反反覆複地看劇本,將自己要試鏡的這個角色研究透徹。
對於雲斂而言,想要將一部戲演好,首先她就得成為那個角色。
這樣努力的結果就是,她試鏡結束後沒有等待多久,就收到了通知。
她成功當選女一號。
戚雨給她買了個甜品慶祝:“斂斂,我難得寬松一回。”
雲斂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條縫:“謝謝姐。”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包裝,看見裡面精致的小蛋糕,有些不確定的語氣,“眼前的幸福是真的嗎?”
蕭蕭在一旁遞餐具,笑著說:“雲姐,是真的。”
在當雲斂的助理之前,蕭蕭都不知道原來雲斂那麽喜歡吃甜品,然而雲斂一個月能吃一次都算是奢侈。
戚雨眉頭揚了下,還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樣子:“我現在就期待著官宣那天,網友們震驚的樣子。”
雲斂切了一塊蛋糕給她,有些嫌棄:“你一大經紀人,還在惡趣味這些。”
“你不懂這種快樂。”戚雨拿過叉子,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麽,“誒”了一聲,又繼續道,“對了,斂斂,你知道女二由誰演嗎?”
雲斂給蕭蕭分了一塊,才給自己切著,她的注意力都被蛋糕吸引了,回答問題也都很隨意:“不知道,隨便誰吧。”
她不怎麽關注這些。
“是駱安君。”戚雨樂了,“不錯,這部劇的前期熱度就很大。”
雲斂剛拿起叉子準備往嘴裡送一口,一聽戚雨這麽說,手硬生生懸空了。
她的眼睛瞪大,震驚地看向戚雨:“安君?!”
“是啊,我剛知道的,女二這個角色試鏡的人也不少,最後定了她。”
“我看你們關系好,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雲斂的眼睛眨了眨,動作有些僵硬。
吃進嘴裡的甜品瞬間口味大打折扣,沒有想象中那麽甜。
戚雨看見她的臉色,遲疑地問了句:“不好吃嗎?”
“不是。”雲斂還沒從意外中出來,她緩了緩情緒,努力揚起一個笑容,“很好吃,只是很久沒有跟安君合作了。”
戚雨拍拍她的肩膀:“那不更好,安君流量也很大……”
雲斂收起心中的怪異的感覺,聽著戚雨分析著一頓跟駱安君合作的一系列好處。
她當然知道跟駱安君一起出演的話會得到什麽,但也知道自己跟駱安君現在的關系很尷尬。
本來以為跟駱安君的距離拉很開才行,現在倒好,兩個人要被綁在一起。
蕭蕭聽得很認真,雲斂就有些分心。
等戚雨講完了,雲斂手中的甜品還剩了一大半。
“斂斂,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戚雨的眉頭擰了起來,“我早就發現了端倪,上次問你你就沒回答我,我看你還去安居的殺青活動,還以為什麽事情都沒有,但你現在的反應不對勁。”
雲斂擺了下手:“姐,我忙著吃甜品呢,下次說吧。”
戚雨沒有追問下去,她看了眼蕭蕭,知道雲斂還是礙於蕭蕭在所以沒辦法講。
現在是八月初,進組時間是半個月後,雲斂的腦海裡想起這些信息,就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
從小到大被表白過很多回,但駱安君不一樣。
駱安君是她這麽多年來難得的朋友。
但這個朋友喜歡她。
這份甜品雲斂終究是沒吃完,戚雨歎了口氣:“早知道你現在不愛吃了,我就不給你買了。”
“買還是要買的,看你破費我就很快樂。”
戚雨輕哼一聲,站起身來,她想了想,問了句:“對了,你跟那位關系不怎麽樣,你演這樣的題材她不會說什麽的吧?”
雲斂一愣,旋即搖頭:“不會。”她頓了下,“我們忙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擾。”
這就像是婚前約定的那樣,雲斂當初決定跟夏知形結婚的很重要的因素之一就是這個,可現在真的這樣施行了,她卻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的開心。
甚至有些失落。
戚雨和蕭蕭都離開了之後,雲斂才拿過放在一邊的手機。
她抿著唇,點開了微信,又點開了和夏知形的聊天對話框。
上面的消息就停留在她上次清醒以後,她說的“謝謝”。
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聯系過。
雲斂思考了一會兒,她的指尖已經蠢蠢欲動,但是一看見輸入法上面的字母,雲斂又按不下去。
算了。
她要做到之前想的那樣,跟夏知形保持距離。
她不能再因為夏知形而失控了,起碼這麽多天來,因為一忙起來她就再也沒有做過那晚那樣的荒唐的夢境。
這是個好兆頭,雲斂自己舒了口氣。
不過隔天雲斂收到了聶筠發來的消息:【斂斂,看展嗎?】雲斂眉心一跳:【聶總怎麽有興致看展了?】
【知形在美術館那邊開了個畫展,今天是最後一天。】雲斂第一反應就是拒絕:【聶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的婚姻那是不一樣的情況,看展這樣的事情我去不合適。】聶筠不由分說:【難得我今天有時間,我開車來接你,你收拾下。】雲斂:……
雲斂其實有些好奇夏知形跟聶筠怎樣認識的,她們可是差了十歲多,這種年齡差有些大的友誼是比較難得的。
起碼雲斂自己就沒有這樣的友情。
聶筠說的讓她收拾一下就是全副武裝的意思,帽子口罩等都得戴好。
上車之後,雲斂將口罩帽子給摘了下來。
聶筠轉頭看了她一眼,關心起來了雲斂的事業:“什麽時候進組來著?”
“15號。”雲斂記得很清楚。
進組之後不會立馬就開拍,而是要先在劇組學習一段時間。
聶筠開著車,“哦”了一聲:“你跟知形是不是很久沒見了?”
“聶總。”雲斂無奈的語氣,“我跟她遲早就會離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見面越少越好。”
“見多了萬一產生感情就不好了,是嗎?”聶筠接過了她後面不打算開口的話。
雲斂望著前方的車輛,“嗯”了一聲。
聶筠拐了個彎:“其實我想明白了,沒什麽不好。”
“我認識知形比認識你早一點點,當時我跟公司鬧得很不愉快,在自己創業之前,拋硬幣去了一個不知道的鄉下休息。”
“綠水青山,大好風景,我每天就跟著村裡的人下地釣魚。”
雲斂靜靜聽著,沒有插話,也沒有問後續。
聶筠細細回憶了一下:“當時壓力好大,怕自己失敗,怕自己的堅持沒有效果,哪怕已經遠離了城市,但還是會很焦慮。”
“就是在那時候遇到的知形,她當時也就十六歲左右,放了小長假,一個人來的,帶著自己的畫筆和紙墨,我每天看她畫山畫水花鳥畫魚,心中的浮躁一點一點就沒有了。”
“你看過她的畫作嗎?”聶筠突然問。
“……看過。”
聶筠繼續講:“我不知道你看她的畫有沒有這樣的感覺,但在我眼裡她的畫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能讓人平靜下來。”
雲斂沒有吭聲。
但是內心是有些讚同的。
上次她看了夏知形微博置頂的話就有這樣的感觸。
京城的美術館很多,雲斂也不知道聶筠帶她去的是哪兒。
等到車停了下來,雲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明明記得之前夏知形跟她說的是“隔壁的美術館”,而這裡距離她之前參加活動的商城隔了有大半個小時的路程。
那夏知形說的……
“路過”?
“湊個熱鬧”?
聶筠解開安全帶:“下車吧。”
雲斂從思索中反應過來,又把口罩和帽子戴著,打開車門踩在了地面。
現在是下午,陽光炙熱。
聶筠也怕這太陽,撐起了傘。
外面的場地上現在沒什麽人走動,有些空蕩。
聶筠面容帶笑:“好久沒看展了。”
雲斂跟著她一起進去。
是檢票進場,門口的檢票員看見雲斂的裝扮是這樣,也沒有多懷疑什麽,做了個“請”的姿勢,就放兩人進去了。
館內現在的人也不是很多,雲斂看了一圈四周,聽見聶筠在一旁說:“知形今天不在,不用擔心,帶你來看展這件事,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雲斂放下心來。
聶筠又笑了笑:“怎麽啊?怕她知道你來?”
“是。”雲斂大大方方承認了下來,“結婚之前我跟她有約定,沒有必要的情況,就不要見面。”
她們一邊往前慢慢走著,又一邊小聲聊著。
聶筠拉長了尾音:“哦~這樣啊~”
雲斂聽她調侃的語氣,埋在口罩下的嘴唇抿了起來。
不知道說什麽了。
館內布置得很乾淨,有工作人員在守著,不過大家都很自覺,沒有做出任何觸碰畫作的違規行為。
雲斂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她認真了起來,從第一幅畫起,就沒了想要再閑聊的心思。
在微博看畫和在畫展看畫,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後者的感受更直接,也更強烈。
聶筠也安靜了下來,雲斂之前跟她也搭檔了五年,兩個人默契還是有的。
這些畫作都被保護得很好,右下角都有夏知形的署名,還標了日期。
字寫得很好看,雲斂的注意力又拐了個彎,到了這裡。
她知道夏建川是書法家,只是不知道夏知形的字是否有跟著他學。
雲斂從來沒有想過去了解這些。
看了一幅又一幅畫,不知道到了第幾幅,聶筠才出聲打破了她們之間的沉靜:“知形的畫,是真的很有靈氣。”
“是。”雲斂沒有任何否認的意思。
聶筠轉頭看著她:“老實說,斂斂,之前知道你們結婚,我總覺得你們不太配,跟知形見面的時候,我也說了這一點。”
雲斂依舊靜靜聽著,沒有給出回應。
聶筠把雙手背在身後,臉上出現了老母親似的微笑:“可是我現在不這麽覺得,我改變了我的想法。”
雲斂算是明白了,她的老板今天帶她出來,就是為了講自己和夏知形的事情,看展是次要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是……
她並不排斥。
“不太配的原因是你在圈內待了這麽多年,而她的世界要簡樸很多。”
“可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點,你就算當了十年的演員,你也是當初那個你,你是我看著成長的人,我知道你是怎樣的人。”
雲斂沒有說話,她現在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聶筠這時候像是一個長輩,來勸自己跟夏知形在一起。
“可是,聶總。”雲斂想了想沒忍住開口,“你都沒問過我願不願意。”
聶筠:“哦,對。”
“我只是說出我的看法。”
“你們的婚姻我不會插手什麽,我也沒辦法插手。”
雲斂“嗯”了一聲,跟聶筠又看著下一幅畫。
夏知形畫的是國畫,沒有多余的顏色點綴,但也畫出了萬千個世界。
雲斂的私人時間裡,從來沒有貢獻給過這樣的畫展,因為她不感興趣,寧願拿這個時間宅在家裡打遊戲。
今天倒算是例外了,並且感受也不是之前想的那樣。
一點兒也不無聊,相反,畫裡的世界倒是讓她覺得有趣。
美術館不是很大,過了沒多久,兩人就出來了。
“我送你回去。”聶筠又撐起傘。
雲斂問:“聶總,你知道她住在哪兒嗎?”
“不知道,沒去過。”聶筠驚訝了,“你難道沒有去過她家嗎?”
“呃,去過。”
“但她應該不常住在那裡。”
這是雲斂之前去夏家的時候觀察出來的,夏知形臥室裡的東西擺放得很整齊,但是過於整齊了,有的東西都沒什麽使用過的痕跡。
基本上可以推理出夏知形平時不在家裡住的結論。
“你自己問她吧。”聶筠的笑容意味深長,“斂斂,你十六歲起就一直在忙,忙著拍戲忙著賺錢,我表面上總說你是我的福星,但實際上心裡想的是你是我的搖錢樹,你之後要是覺得很累了,我可以給你放長假,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事業重要得多。”
雲斂似懂非懂,她還是覺得今天的聶筠有些古怪,具體表現在對自己和夏知形婚姻的態度的轉變上。
只是聶筠要講就由著她講吧,雲斂不想反駁自己老板的話,因為她好像沒有聽進去多少。
這段婚姻在雲斂眼裡,依舊是畸形的。
只是她跟夏知形的關系,或許的確可以稍微好一點。
“好的,聶總,我知道了。”雲斂的眼睛彎了起來。
“那我還是先送你回家好了。”
“好。”
雲斂回了公寓,摘下口罩透了會兒氣,才覺得輕松了一些。
手機在這時候有電話撥了過來,是戚雨打來的。
雲斂接聽:“喂?姐。”
“斂斂,我來吐槽一下,我今天又去相親了。”
“男的各方面都不錯,但是他是個媽寶男,萬事把媽掛嘴邊。”
“好慘。”
“我也覺得我好慘,我現在就很羨慕你的婚姻你知道嗎?不相愛沒關系,婚後各過各的互不打擾,簡直就是我理想中的婚姻狀態了!”
雲斂失笑:“那我還是祝福你跟相愛的人結婚。”
“戀愛只會阻止我前進的步伐。”戚雨歎口氣,“先不說了,我現在還在飯店洗手間,等下出門還要面對這個男的,煩。”
電話掛斷,周遭的一切又陷入了安靜。
雲斂握著手機,眉頭擰了起來,最終還是點開了通訊錄,給夏知形打了電話過去。
跟夏知形有好一陣子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