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這麽僵持,也不是辦法,她又玩了五分鍾的衣角,隻好用最輕最輕的聲音問道:“一直是你,對吧?”
“什麽意思?”楚歌沒聽懂。
“我是說,一直是你負責我這件事,對吧,我不想和別人談。”小宮主道。
“等等――”
楚歌撓頭,看著對方和自己身上的一片狼藉,彼此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又紅又腫,都是剛才激戰時留下的勒痕,“我先確認一下,小宮主,你有沒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癖好?”
“哎?”這回輪到小宮主聽不懂了。
“算了,當我沒說,誰陪你適應地球的新生活,有區別嗎?”楚歌總算知道什麽該解釋,什麽不該解釋。
“有,我不喜歡那些人。”
小宮主指了指小花園外面,她當然知道很多非常特工還有警方甚至軍方的人都埋伏在外面,密切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我不喜歡他們身上的味道,他們的味道和鳳羽仙宮刑堂的執法長老一樣,滿是血腥,聞起來就像一件件鏽跡斑斑的鐐銬和刑具,我……有些害怕他們。”
楚歌眨眼,故意道:“那你就不怕我嗎,你剛才還說我壞呢!”
“不一樣的。”
小宮主很認真地想了想,“你的確很壞,或許和他們一樣壞,但你是那種……又慫又壞的感覺,我不怕你。”
“隨便吧,總之,你答應就好。”
楚歌松了一口氣,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離開了。
“哎――”小宮主又叫住他。
楚歌深深皺眉:“你還想幹什麽,我是堂堂七尺男兒,有很多拯救地球的大事要做,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你聊天和摔跤吧?”
小宮主的臉第三次紅起來。
心理防線被擊潰之後,她好像特別容易臉紅。
“我餓了,能給我一些吃的嗎――真正的食物,不是你們哪來虐待犯人的東西。”小宮主懇求道。
“這個當然可以,我們優待俘虜,說吧,你想吃什麽?”楚歌爽快道。
“其實也沒什麽,我很好伺候,一點兒都不挑剔的,隻要隨便吃點清粥小菜就好了。”
小宮主飛快道,“隻要隨隨便便弄一些玉蓮山萬丈之上千年不化的雪水,用來將珍珠米細細熬開花,再摻一點青玉山雉大腿上那一小塊肉做成的肉糜,配上玉蓮山頂順手采摘下來的雪蓮花瓣醃製而成的小菜,這樣就可以了,還有,你們這裡的空氣好汙濁,是故意弄得這麽臭氣熏天來折磨犯人嗎?既然我都同意合作,能不能把方圓百裡的空氣都淨化一下,太髒了,我簡直能看到空氣裡懸浮的灰塵,你們怎麽受得了?”
“……”
楚歌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的,我盡量滿足你的要求,不過天山雪蓮還有什麽青玉野雞之類,可能暫時斷貨,這樣,我讓他們去便利店給你拿份盒飯,再搭一瓶冰紅茶――我們他媽都這待遇!”
“哎呀呀。”
小宮主噘嘴,不悅道,“你剛才還說,隻要我肯合作,怎麽都可以的。”
“那也不能把你伺候成王母娘娘啊!”
楚歌想了想,道,“最多,你再克服幾天,過幾天我帶你去我們家,我親手包餛飩給你吃――我們家賣餛飩的,味道可好了,真有十裡八鄉的鄉親們專門進城來吃,你知道餛飩是什麽嗎?”
楚歌有點兒居心不良。
他想假公濟私,給自家餛飩店再打個活廣告,“修仙者都愛吃的古法手工大餛飩”,這玩意兒,不一炮而紅,搞上百八十家連鎖店,好意思嗎?
“知道,就是扁食。”
小宮主看著楚歌的目光,愈發不可思議,“身為修仙者,你還賣餛飩啊?”
“剛才都說了,我們不是修仙者。”
楚歌昂首挺胸,無比驕傲,“是覺醒者!”
……
從小花園裡出來,楚歌腰酸背痛,口乾舌燥,滿頭大汗。
感覺比在化工廠還有叢林裡和幾十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激戰,更加精疲力竭。
立刻有大批非常特工和醫生圍上來,幫他捏肩的捏肩,捶背的捶背,貢獻震驚值的源源不斷貢獻大把震驚值,全方位一條龍,相當專業的後勤服務。
“楚歌同學,恭喜你圓滿完成了‘第一次接觸’的艱巨任務。”
俞會長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歎道,“誰能想到,久攻不克的堡壘,竟然被你這樣一味‘特效藥’弄得服服帖帖,咱們這次孤注一擲,算是賭對了!”
“俞會長,我覺得自己被你們騙了。”
楚歌剛才腎上腺素分泌過多,還沒什麽感覺,這會兒勁頭緩過去,被小宮主用力掐出來的淤青全都爆發出來,疼得齜牙咧嘴,傷口連著心似的難受,“原本說好就是陪吃陪聊,沒說要陪她練摔跤――這個要單加錢的啊!”
“放心,非常協會是說話算數的,以你現在的貢獻值,我們有超過一百門各類型的槍法、格鬥術和戰爭機械駕馭技巧可以讓你學,其中有五門課程都是我親自教學,隨你怎麽選都可以。”
俞會長淡淡一笑,“今後,你每天隻要抽出一兩個小時,進行剛才這樣輕松愉快的對話,各種修煉資源就源源不斷,還有機會接觸更高層次的機密――何樂而不為呢?”
“好是好,不過我估計你們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楚歌攤手道,“沒聽她剛才說麽,她老爹未必多麽重視她,想想也是,活了幾百歲的元嬰,必定日理萬機,冷酷無情,或許根本不在乎一個女兒的生死呢?”
“這不重要,我們並不需要她和父親有多麽良好的關系,隻想借助她這塊跳板,能聯絡上她的父親就足夠了。”
俞會長道,“身為一名元嬰,還坐擁一個頗為龐大的實力,我們可以假設對方是一個知道利害得失的理性人,隻要他沒有瘋到底,就能看出‘地球’意味著多麽大的利益和力量,能幫他做多少事,永恆的利益可以換來永恆的和平,就算隻有短短百年的利益,至少也能換來百年和平,給彼此都留下足夠的緩衝,不是嗎?”
楚歌想了想,不得不承認俞會長是對的。
但他還是不喜歡這個計劃,更不喜歡自己扮演的角色。
“我還是覺得,這樣對一個孤立無援的女孩子,有點兒卑鄙。”
楚歌道,“這和我的理想,相差實在太遠了。”
“是有點卑鄙,但總比雙方真的兵戎相見,上百億人都在太古至寶和核武器的狂轟濫炸下灰飛煙滅要好,是不是?”俞會長看著楚歌的眼睛。
她自己的眼睛裡,也滿是真誠。
楚歌想起了“上校”寧烈和“血鷹”威爾森曾經做過的那個殘酷選擇。
好吧,欺凌,不是,鎮壓,也不是,“陪伴”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總比戰火燒到無數個無辜的小山村, 讓無數人都面臨殘酷的抉擇要好。
“我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下,放心,既然接手了這個任務,我會負責到底的。”
楚歌說著,和曹大爺還有薑大夫打了個招呼,撥開眾人,朝外走去。
幾名穿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也不知道是心理醫生在平板電腦和筆記本上刷刷點點,紛紛為他讓路。
楚歌原本已經走了過去,腦中忽然有根弦被撥弄了一下,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越想越不對勁。
他一個急停,猛地回頭,瞪大眼睛,去看一名扎著馬尾辮,戴著微紅眼鏡,年紀很輕很輕的“白大褂”。
對方撅起嘴唇,吹了一口垂掛下來的發絲,銳利的目光透過泛紅的鏡片,冷冷看著他。
楚歌眨了眨眼,用力眨了眨眼,第三次狠狠用力眨了眨眼,確認自己沒看錯。
“許!諾!”
楚歌目瞪口呆地叫道,“你在這裡幹什麽?”
“我在看你和小宮主摔跤。”
許諾嘴裡叼著筆杆,筆尖一翹一翹,不鹹不淡道,“摔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