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暗啞,還在極力地抑製自己。
陳阿福“嗯”了一聲,閉上眼睛。腦海裡又傳來金燕子的聲音,“沒想到,那臭大寶還是皇子。媽咪真是有福氣,一下撿到了兩個寶,一個是金寶,一個是大寶。怪不得叫阿福,以後,人家還是叫你福媽算了……”
絮絮叨叨一通念,把陳阿福的磕睡都念來了。
陳阿福想著,金寶真的是寶,那大寶……或許是寶,或許是大麻煩。
第二天,兩人睡得都有些沉,還是夏月在外面叫道,“大爺,大奶奶,天快大亮了。”
兩人睜開眼睛坐起身,楚令宣說道,“進來吧。”
夏月和玉鐲進來,服侍他們穿衣梳洗。
正收拾著,聽外面的丫頭來報,“蘇嬤嬤來了。”
楚令宣一聽,站起身來笑著,“有請。”
能讓楚令宣如此禮遇的蘇嬤嬤,肯定就是楚三夫人從宮裡帶出來的隨身嬤嬤了。她不僅就近照顧楚三夫人的生活,還管著許多事務。上次楚三夫人去棠園沒帶她,就是把她留在侯府管家。除了楚三夫人,只有她才能把楚二夫人鎮住。
她肯定是收元帕來了。
陳阿福聽了,也趕緊站起身。
蘇嬤嬤滿臉堆笑地走進來。她四十多歲,極體面,穿著薑黃色錦緞褙子,戴著嵌玉赤金簪,面上的妝容也精致。
她一進來就向楚令宣和陳阿福福了福,笑道,“恭喜世子爺,恭喜大奶奶。”
楚令宣和陳阿福都笑著請她坐,丫頭上茶,夏月又拿了兩個荷包給她。
蘇嬤嬤道了謝,又喝了一口茶。由玉鐲領著,去了床前,在枕下拿出元帕,她看了看,笑著疊好,放進手裡的錦盒裡。
回過身又再次恭喜了楚令宣和陳阿福,才出了門。
送走蘇嬤嬤,楚令宣和陳阿福穿著便服吃了飯後,又開始收拾起來。
今天認親,陳阿福還是要穿得喜氣正式一些。又因為她的身世不高,第一次在楚家人面前亮相,要更加體面。不一定要多奢華,但一定要體面。
大紅提花錦緞長褙子,前面一排十顆玄色雙飛燕大盤扣,楊緋色繡纏枝蓮花紋裙子。喜氣,豔麗,又恰好把她的腰身勾勒出來,也更顯肌膚勝雪。衣裳出嫁前用綠葉沉香熏過,淡淡的沉香似有還無。
紅斐來給她梳的頭,梳的是隨雲髻,戴了赤金五鳳掛珠步搖,珍珠耳墜,腕上戴的是了塵住持送的翡翠鐲子。
夏月來給她上的妝,她知道陳阿福的喜好,彎眉要偏淡,腮邊偏玫紅,抹唇的胭脂要混點香脂……
當陳阿福出現在東側屋,正坐在這裡等她的楚令宣看了眼裡堆滿笑意,說道,“嗯,很好,極好。”
出了上房門,看到院子很大。正房的窗下栽了兩棵梔子花樹,廂房前面栽著幾顆三角梅,現在都還沒開花,只有花盆裡的迎春花迎風招展。院子正中間有幾塊假山石,周圍是一圈碧池,裡面養著錦鯉,聽說天熱了還會養幾片睡蓮。院大門左面有一棵桂花樹,另一面是幾竿翠竹,風一過,就嘩啦啦地作響。
這個院子叫竹軒,是楚令宣小時候住過的,之前滿院子栽的都是竹子。還是在成親前把這裡修繕了一番,才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楚令宣笑道,“以前叫竹軒,若阿福不喜歡這個名字,就改了吧。”
陳阿福的確不太喜歡這個名字,像公子的書房,沒有家的溫馨。不過,她想著自己也不會在這裡久住,名字就先這麽叫著吧。
出了院子,往左穿過一條花徑,走過一段遊廊,便來到楚三爺和楚三夫人暫住的安榮堂,這裡原來是楚侯爺和了塵住持住的正院。老侯爺當初為了讓楚三夫人能順利地從楚二夫人手裡把管家權奪過來,便讓他們住了進來。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不會在這裡久住,所以住在後罩房,其它的原封未動。
因為老侯爺住在外院,所以今天會在這裡認親。
進了垂花門,走抄手遊廊,便來到第五進的後罩房。安榮堂更大,綠草紅花,佳木翠竹,還有滿院子的鶯啼鳥鳴……
進了正房,這裡清一色紫檀木家具,地下鋪著西域羊絨毯,飄浮著一股幽深的沉香味。人都到齊了,滿屋子的珠環玉繞,只是氣氛比較沉悶,只聽得到楚三夫人和楚華的說笑聲。
這次他們成親,楚家老家湖州沒有人來,石州府的羅家人也沒來,只有二房、三房,還有楚華一家。老家沒人來是因為他們沒請,羅家人沒來是因為氣不過。羅家人在了塵出家後,再也沒有登過永安侯爺的門。
老侯爺坐在八仙桌旁的左側,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坐在他下首,再下首是楚三老爺,再再下首是按照歲數大小排列的男人或是男孩。那麽,挨著老爺子的人肯定是楚二老爺了。陳阿福沒敢細瞧,只是余光看了一眼。
楚二夫人坐在右側的第一把椅子上, 接著是楚三夫人,楚華,以及一位媳婦和兩位姑娘。
他們在老侯爺的身面站定,丫頭拿來兩個蒲團,他們跪在蒲團上給老爺子磕頭,說道,“孫子(孫媳)見過祖父,願祖父福壽安康。”
老爺子接過陳阿福呈上的茶喝了一口,隻簡短地說了句,“嗯,孫媳以後要好好服侍夫君,早日開枝散葉。”說完,後面的丫頭遞上一個紅包。
陳阿福答應道,“是。”就起身,接過丫頭遞上來的紅包,又交給身後的夏月。
接著,是給楚二老爺見禮。倒不用磕頭,萬福就行了。
陳阿福雖然沒有見過這位楚二老爺,但他的為人早就打探清楚了。
聽說,他年少時學問非常好,殘疾前還過了秀才。模樣也好,齒白唇紅,玉樹臨風,俘獲了不少貴女的芳心。只可惜天妨英才,殘疾了,少了一條胳膊。之後,性情大變,喜怒無常……找本站請搜索“”或輸入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