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陳阿福又去了一趟霓裳繡坊。這不是她的嫁妝鋪子,卻是楚令宣的私產,她還是要關心關心。時而興趣來了,也會設計一些飾品樣子給繡坊。
這期間,給青楓定了親,是劉二總管的二兒子,還是劉二總管的媳婦自己來求的恩典。劉二總管總怕大奶奶不拿他當自己人,希望自己兒子娶了大奶奶的一等丫頭,自己能跟大奶奶的關系能更進一步。
陳阿福問了青楓,她願意,便給他們定下了。青楓今年已經十七歲了,正好明年出嫁。
紅斐也十六歲了,還沒遇到合適的人家。紅斐漂亮能乾又忠心,還有些武功,非常得陳阿福的心。陳阿福一直想給她找個可心的人,盡管有不少的人來求娶,都沒看上眼。
夏月、秋月也已經十四歲,若有合適的人選,也該定下了。
一晃到了四月十日,陳阿福的小日子已經推遲十五天。
上午,李嬤嬤讓人去請了大夫進府把脈,陳阿福果然是懷孕了。
李嬤嬤笑得直打哈哈,讓陳阿福好好坐在炕上別亂,至少三個月內要萬般小心。
楚含嫣和李軒知道了,都高興地圍著陳阿福轉。
特別是李軒,似乎興奮得過了頭。不僅一直盯著陳阿福的肚子瞧,還不停地問“妹妹什麽時候能出來”之關的話,似著急得不行。
陳阿福大樂,笑道,“早呢,要等到冬月底臘月初,下大雪的時候才能出生。”
晌午大寶和阿祿回來,聽說了這個好消息,俱是興奮地咧著大嘴笑。
陳大寶說道,“娘親,你這次最好生女孩,我喜歡跟嫣兒妹妹一樣好看的妹妹。”
李軒一聽,更高興了,拉著陳阿福的衣襟說道,“我父王說了,姨姨生的妹妹要給當我小媳婦,還讓我看好了。”
陳阿福聽得直抽嘴角,這是什麽跟什麽。那瑞王爺自己風流不羈,怎麽還這麽教兒子,太不像話了。
大寶和楚小姑娘都不高興了,異口同聲地說道,“不行!我們的妹妹,要跟我們在一起,誰都不嫁。”
李軒一聽,扯開嗓門哭起來。說道,“父王讓我看好小媳婦,等我長大就把她娶進門。父王交待我好久,讓我別忘了……”
陳阿祿大笑不已,說道,“羞,羞,這麽小就知道想媳婦。”
陳阿福把李軒拉到身邊,給他擦了眼淚說道,“你這麽小就說找媳婦的話,人家要笑話。你看祿舅舅不是笑話你了?”
陳大寶非常不爽。自己的妹子還沒出生就被別人惦記了,若是生下來跟嫣兒妹妹一樣好看,還不知道會被多少人惦記。聽娘親這麽說,用手指刮了幾下臉,大聲叫道,“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哭啼啼要媳婦兒……”
說得眾人哄堂大笑。
李軒更不好意思了,小腦袋趴在陳阿福的大腿上嗚嗚咽咽不起來。
陳阿福故意說道,“你們不許笑,軒軒沒有想媳婦,他是說著玩的。”又摸著他的頭問道,“軒軒是說著玩的,對不對?”
李軒抬起朦朧的淚眼,心裡很想說“我是真的想要小媳婦”。但怕別人笑話,他還是違心地點頭說道,“嗯,剛剛我是說著玩的,我沒有想要媳婦。”
他如此矛盾,還知道說對自己有利的話。陳阿福暗樂,小家夥又聰明一些了。
下晌,陳阿福就讓人去外面買兩頭哺乳期的羊,再買些杏仁回來。
孕婦的奶會越來越少,也沒有多少營養。小哥倆的味口已經被養叼了,除了她的奶,別的乳娘的奶他們不喝。陳阿福隻得借口用杏仁煮羊奶去膻味,到時候把杏仁用布巾包上,裡面加一小根燕沉香木渣。有了那股特殊的味道,小哥倆肯定會喝。小哥倆已經半歲了,加了輔食,每天隻喝兩次奶。
羊買回來後,養在正院的後院,方便擠奶。林媽媽過去給牛擠過奶,很熟練擠了一小盆奶。
陳阿福進了空間,一個小錦盒裡裝了幾根小牙簽那麽大的燕沉香木渣。這些木渣沒有綠葉那樣珍貴,所以金燕子給陳阿福啄了幾根放在這裡,方便她做飯用。
陳阿福看到趴在地上的金貝又有些發綠光。它定是難過了,貪玩的金燕子出去十幾天還沒有回來。
陳阿福把它捧起來,笑道,“貝貝別難過,寶寶好久沒去林子裡玩了,才多耽擱了幾天。你快些活過來吧,你有生命了,就能跟寶寶一起去外面遊玩了。”又道,“媽咪又懷寶貝了,不知道貝貝會是他(她)的姐姐還是妹妹。”
金貝的小身子又溫暖起來。
陳阿福出了空間,悄悄把那根小木渣交給紅斐,說道,“這是無智大師當初給我的稀世藥材,能強身健體。你做個小包,把它跟杏仁一起裝進去煮羊奶。煮完的杏仁丟了,但這根小簽不能丟,留著下次煮。”
紅斐點頭,把羊奶煮開,晾溫。
小哥倆先還有些嫌棄,皺著眉不肯喝,但兩個媽媽哄了一會兒,還是喝了。只是這個時代沒有奶瓶,用小匙喂,有些麻煩。
吃完晚飯後,金燕子終於領著七七和灰灰回來了。這次還跟來了兩隻漂亮的翠鳥。孩子們極高興,跟著小鳥和追風一家在院子裡玩,熱鬧非凡。連小哥倆都被媽媽抱著摻和在其中,邊拍巴掌邊叫,嗓門特別大。
楚小姑娘獻寶地跟金燕子說,“金寶,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娘親的肚子裡又有妹妹了。”
她和大寶、李軒都盼望娘親再生個妹妹,所以先入為主的認為娘親的肚子裡是妹妹。
金燕子聽了,高興得小尖嘴張多大,剛想飛去媽咪那裡,就被李軒一把抓進手裡。它好不容易掙脫他的小魔爪,又被大寶抓住……
當晚霞隱去最後一抹紅暈,夜色如潮水般湧來,圓月在群星的烘托下斜掛在天邊。廊下的燈籠也點亮了,把院子照得透亮,孩子們玩得正在興頭上,都不想回屋。
陳阿福想著他們好久沒有這麽玩了,也就由著他們繼續在院子裡鬧騰。她則坐在廊下,一隻手扶著肚子,溫柔而安祥地看著他們。
歲月靜好,若不去想京城家族的不明未來,這種日子真是難得的從容祥和。當然,若楚令宣在家,就更好了。
自從他們成親,就聚少離多。她住鄉下的時候如此,搬來府城亦是如此。若是自己身邊沒有這麽多的小寶貝們鬧著,想他的時候會更多,日子也會更難捱吧?
來到異世三年多,她的牽掛遠比上一世的三十幾年多得多……
陳阿福正想著,金燕子好不容易突破幾雙小魔爪,飛來掛在她的衣襟上,唧唧叫道,“媽咪,楚爹爹好能乾,人家又有弟弟或是妹妹了。呵呵,人家覺得,你們肯定是把貝貝震得翻跟頭那次懷上的,一定是,沒錯!”
陳阿福一頭黑線。這個小東西,有時候很天真,有時候又特複雜,想得比人還多。她伸手抓住它給了它個腦崩兒,本來想罵它,但看看不遠處的丫頭,還是忍住了。
金燕子不高興地唧唧大叫幾聲,說道,“你們人類就是這樣假,本來是事實,卻不願意讓人說出來。”
好像的確如此,陳阿福沒吱聲。
只聽金燕子又繼續說道,“我們這次還去了福園和祿園,那裡好美哦。姥爺和姥姥,還有曾爺爺,他們了剝了瓜子和花生給我們吃,他們好……”
正說著,楚令宣和老侯爺突然出現在院門口。他們的身後,還跟著楚令智,以及一直在京城跑腿的羅管事。
看到羅管事回來,陳阿福猜到,陳世英的結果肯定已經出來了。
陳阿福和幾個孩子都起身給老侯爺和楚令宣行禮,長大了的楚小姑娘已經不好意思撲進爹爹的懷裡,而是給他行了個標準的福禮。
楚令宣還有些失落,笑道,“吾家有女初長成,嫣兒跟爹爹生分了。”又對陳阿福笑道,“嶽父回來了……”
楚老侯爺哈哈笑道,“令宣媳婦快帶人弄些酒菜來,老頭子想吃你親手做的飯菜很久了。老三無事,陳親家官職未變,他們的事讓宣兒晚上跟你慢慢講。”
人逢喜事精神爽,陳阿福好久沒聽見楚老侯爺如此爽朗的大笑聲了。
她也極是歡喜,趕緊讓人端水上來給他們淨臉淨手,她親自帶人去小廚房做飯菜。
楚含嫣和陳大寶又獻寶似地跟楚令宣說了娘親懷寶寶的事,楚令宣大喜。
楚老侯爺也喜出望外,讓小墨快去把陳阿福請回來,別把她累著。
陳阿福衝小墨搖搖頭,她就坐在一旁指揮,不親自動手。
陳阿福算到楚令宣這些日子要回來,所以小廚房裡隨時都預備了食材,老鹵湯也一直存著的。時間緊,做了幾個易熟的鹵味,涼拌了幾個爽口小菜。還炒了一個蒜苗回鍋肉,蒜苗是她自己栽的,施了燕糞,極香。另加幾碗雞汁餛飩,這是楚令宣的最愛。
正忙碌的時候,楚懷來了廚房。他站在門口對陳阿福抱了抱拳,笑道,“大爺怕大奶奶著急,讓小人來向大奶奶稟報一聲。舅老爺的事情比較順利,但要過些時候才能有結果。這件事侯爺和三老爺會關注,請大奶奶不必掛心。陳大人官職未變,依然任定州府知府。只是被聖上嚴厲斥責,聖上還讓陳大人不僅要在定州轄區全面種植‘高產糧食’,還要協助其它地區的推廣,爭取戴罪立功……他身子骨也很好,我們一起回來的,他已經回家了。”
陳世英只是被斥責,還讓他戴罪立功,說明乾好了以後依然會被重用……這比預想的要好得太多。
陳阿福一直懸著的心徹底放進了肚子裡。
菜擺去西廂餐廳,老侯爺和楚令宣、楚令智一桌,還給辛苦了幾個月的羅管事單設了一個小幾,又拿出兩壇青花釀。
楚令宣嘴角上揚,對陳阿福說道,“你坐下歇息,那些事讓下人做。”
老侯爺也笑道,“孫媳婦是有福氣的。要愛惜身子,再給我添個大胖孫子。”
站在一旁的李軒說道,“姨姨要生閨女,不生孫子。”
老侯爺又笑道,“孫女也好。這次生了孫女,下次再生孫子。”
陳阿福的嘴角抽了抽。原來她一直想多要孩子,可自從上次生了孩子後,才知道在古代生孩子有多痛苦和危險。再是難產都不能刨腹,要自己硬生。她還想著,再生個閨女,之後便不想生了。
飯後,送走老侯爺和楚令智,陳阿福又賞了羅掌櫃一百兩銀子,感謝他幾個月的辛苦。
把孩子們打發走,楚令宣去淨房洗漱完,換上中衣中褲出來。陳阿福拿著布巾要幫他擦頭髮,他先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臉上的笑意更濃。把她拉進懷裡說道,“這些事讓下人做,你別太辛苦。”
陳阿福的臉埋在他懷裡, 聞著熟悉的味道,心裡無比安穩。瓷聲瓷氣地說道,“以後,你不會經常不著家了吧?”
楚令宣笑道,“嗯,這段時間會閑散些。”
陳阿福的臉在他厚實的肩上蹭了蹭,又說道,“那你要天天回家……”
“好,我一定爭取天天回家。”楚令宣嘴角上揚,他一直覺得妻子太過獨立,太過聰慧,沒想到還有這樣纏人的時候。
之後,陳阿福還是讓他坐下,堅持自己給他擦頭髮。陳阿福非常喜歡他的一頭墨發,烏黑順滑,特別是要乾不乾的時候,握在手裡像冰涼的有質感的絲綢。
聽他講,王成的事情辦得非常順利。皇上聽說這件事後,龍顏大怒,已經讓人去捉拿相關人員,跟這件事有關的王家一個族人,也被關進大理寺。王成和兩個證人也進了大理寺,被嚴密地保護起來。雖然現在結果還沒出來,但人證物證俱全,冒領軍功的人和幫他的人肯定會受到嚴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