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夫人目送崔家母女離去之後,轉身就去了宛卿的屋子裡。
寢房內充斥藥味,宛卿正倚在床頭看書,面色有點蒼白,見宛夫人進來,笑著喚道,“母親。”
宛夫人肅著一張臉,坐在了侍女搬過來的繡墩上,“不是說傷重?怎麽起來看書了?”
“吃藥睡了一會兒,覺得好些了,母親,那崔凝來請罪了嗎?”宛卿問道。
宛夫人沉默片刻,緩緩問道,“卿兒,在你心裡,母親算什麽?”
宛夫人簡直覺得心灰意冷,她並不是個蠢笨的女人,自打住到長安,她從一個熟人都沒有,到如今在貴婦圈子裡如魚得水,她遭人嗤笑過,忍辱負重過,卻從來沒有一次覺得像今天這樣難受。
她擅長交際,看似熱鬧的很,但只有自己知道在長安其實沒有一個交心的朋友,因此一直以來十分寵愛這唯一的女兒,她內心覺得女兒回事最貼心的人。
女兒的意義,對於宛夫人來說是不同的。
然而。今時今日,她卻栽在了自己女兒的手裡!
宛卿見宛夫人目露悲戚,心頭猛的一跳,“母親這是怎麽了?”
“罷了,你躺著吧。”宛夫人站起身來,轉身背對著她,終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如果你不是我女兒。你編的那番鬼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宛卿,你在利用我的時候。是否想過宛氏,是否想過你母親的臉面!”
說罷,不容宛卿辯駁,抬腳便走。
宛卿直接懵住了。母親從來沒有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她,在生氣也沒有過。
“煮雨。母親她……到底是怎麽了?”她看向立在床邊的貼身侍女。
煮雨微微低頭,本不欲摻和,但想到自己和主子榮辱一體,若是主子和家裡鬧掰了。她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於是抬頭看向宛卿,“敢問娘子。真是崔二娘子先挑事兒?”
宛卿沒有說話,煮雨便知道了答案。“娘子糊塗,您不該哄騙夫人為您討回公道。”
“難道就吃個啞巴虧嗎!”宛卿怒道。
宛卿確實傷的不輕,崔凝那一拳的力道打在她身上,震得她差點吐出血來,但肋骨多半是不會斷,只是她故意在醫者面前表現的更加嚴重而已。
“清河崔氏豈是那等任人搓扁肉圓的人家?”煮雨歎道,“娘子啊!倘若夫人真是依著您的意思,不論青紅皂白將崔氏得罪了,那清河崔氏能忍?到時候,崔氏對咱們家發難,奴婢不清楚咱家會怎麽樣,但知道一件事兒,到時候咱們夫人就是宛家的罪人。”
如果宛卿還是個不足十歲的小孩子,記仇任性倒也罷了,宛夫人當然不會如此較真,可是宛卿已經十六了,且當了一年多的女官,早已經明白事兒,居然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教宛夫人情何以堪?她在想,到底是自己沒有教好女兒,還是女兒的眼裡根本沒有她這個母親。
宛卿的臉色越發蒼白,卻仍是嘴硬,“誰也動補不了咱家!”
既然誰都動不了,那母親也不算什麽罪人。
“娘子,您比奴婢要清楚朝廷大事。”煮雨隻說了這一句,戳破她的自我安慰。
崔家一時是不能把宛家怎麽樣,可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宛家正在往貴族圈子裡爬,若是一舉得罪了貴族圈數一數二的家族,那個圈子如何能容他們?根本不需要崔氏做什麽,幾年下去,宛家就會完全被孤立,從此以後地位一落千丈,怕是比當初做商賈的時候還不如。
而當初得罪崔氏的宛夫人,可不就是整個宛氏的罪人?
“夫人既然發覺了,說明還沒有鑄成大錯,她最是疼愛您,只要您真心像她認錯,母女連心,她不會一直怪罪您。”煮雨勸道。
宛卿方才是被宛夫人嚇到了,但是她並不擔心這件事情,因為她知道結果,現在讓她難以釋懷的是自己這一拳白挨了,她憤恨道,“難道就這麽捏著鼻子認了?!”
煮雨歎息,自己惹的事兒,不自己認了,還想讓別人捏著鼻子認?
“娘子啊,今後莫再跟崔二娘子過不去了,她今年才十二歲呢,懵懂著呢,魏大人都二十多了,您想想,要等多長時間呢?”煮雨耐心的勸著,“聽說魏大人與崔二娘子的表兄是至交,若是魏大人隻當她是妹子,您去招惹她,可就平白惹了一身腥,白白讓魏大人對您印象不好。”
“你說的對。”宛卿突然緊張起來,“糟了,崔二定會去向他告狀!”
煮雨這回也無語了,開始有點心疼黯然離開的夫人。
而“告狀”的崔凝,此刻正在馬車裡跟凌氏撒嬌賣乖,表達自己的崇拜之情。
“母親編瞎話編的可真好!一點都聽不出來!連我都要相信了呢!”崔凝抱著凌氏的手臂諂媚的亂蹭。
凌氏被她訛的半點脾氣都沒有,“滿嘴胡言,也不知道隨了誰。”
崔凝順杆子往上爬,一臉虔誠的道,“母親教我編瞎話吧?”
“胡扯,我怎麽會教你這個?”凌氏揉著她滿頭軟軟的頭髮,心底陣陣酸疼,“我兒受苦了。”
崔凝愣了愣,旋即笑嘻嘻的道,“其實我也是騙宛夫人,肩膀一點都不疼,您看我謊話說的好不好?是不是孺子可教?”
她正好是肩膀受傷,拿筆寫幾個字肯定不成問題,但寫字需要端著,她現在的狀況根本不能長時間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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