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事情仍然說不通,假設司言靈是左凜所殺,也算報了殺子之仇,就算他覺得這樣還不夠解心頭之恨,為何非要雇人去滅司氏滿門,他掌握證據之後完全可以上交給朝廷,就他們憑製造出“江南水患”這麽喪盡天良事,也足夠被滿門抄斬了!
記得跟魏潛第一次見到左凜時,他拿出這個東西,司言靈被人追殺,死的前夜把這個東西寄放在他手裡,因為裡面妻族的把柄在其中,加上害怕扯進這件事情裡被牽連,所以一直猶豫沒有交出去。
崔凝當時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這個解釋真是有些牽強,怕是從那時候魏潛就已經把他列為疑犯了吧?而她卻傻乎乎覺得,左凜只是個心懷愧疚的老者罷了。
左凜作為一個工部侍郎,絕對沒有那麽大的本事悄無聲息的滅掉司氏滿門。
崔凝有兩個推測,一是,左凜拿到那些密函之後,利欲熏心,不僅僅想報殺子之仇,還想和司言靈一樣,利用它們獲得更多,卻又生怕被司氏找到,所以便脅迫這些官員合夥滅了司氏滿門;另外一種是,那些被司言靈脅迫控制過的官員見他一死,便立即報復,哪怕找不到司言靈要挾他們的把柄,先把司氏全族給滅了,沒有人知道那些東西的存在,他們可以放下一半的心,慢慢找。
至於假冒的司氏姐妹,可能除了要找這些密函之外,同時也知道司氏幸存者改名換姓混入了渾天監卻不知是哪一個,左凜怕暴露身份,所以令她們接近渾天監所有官員,找出此人。
這個人便是姬玉劫。
也許她從幾年前就知道有人在找自己,便故意設了個圈套給上官卯,借刀殺人,除掉了左凜派來的人。
姬玉劫隱藏了這麽多年,突然借凌薇之死鳴冤,是不是因為身份已經暴露?她是親身經歷滅門案的人,應該比誰都清楚當年的事情,崔凝看她像是挺精明的樣子,這麽多年之後仍然對針對陳氏,要麽陳氏確實參與了滅門,要麽就是當年陳癸把她們姐妹騙回去之後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情……
崔凝聽魏潛的意思,姬玉劫很有可能知道“水患”背後的真相,所以她才隱姓埋名,不敢鳴冤,所以崔凝推測,她報的不是家仇,而是自己的仇恨。
整理好一個新的卷宗,崔凝稍微休息一會,嗅到點心盒裡的奶香味,忽然就想到了陳元。
她因為司言靈的緣故,不自覺便對陳元也有些偏見,然而方才理順了思緒,她才想明白,那時候的司言靈才多大年紀?他憑一己之力怎麽可能搜集到這麽多官員把柄!若非偶然得之,便是司氏滿族搜集來密函,利用司言靈特殊的長相,製造出驚天動地的“預言”。
這麽重要的東西,沒有是會隨便亂放吧?司言靈偶然得到的可能性很小,他恐怕不過是司氏推出來的傀儡。
這麽一想,崔凝有覺得他也挺可憐。
她歎了口氣,抱起點心盒,慢慢朝陳元住處走去。
崔凝沒有穿官服,但門口守衛的差役都認識她,便直接放行了。
屋裡門窗緊閉,光線昏暗,陳元穿著寬松的玄色袍服,端坐於案前靜靜寫字,頭髮還是昨日她為他挽的那種,銀絲垂落肩頭,帶著珍珠般的光澤。
“阿凝。”他聞聲抬起長長的白睫,笑看向她,面上布滿不自然的紅暈,一雙銀灰色的眼眸如秋水般盈盈。
崔凝愣了一下,待走近才發覺他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
她吧點心盒放下,隔著案幾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皺眉道,“好燙。”
第132章 血光(1)
“你不知道自己病了嗎?怎麽不告訴差役?”崔凝將他手裡的筆抽出來放在筆架上,“快到榻上躺著吧,我讓人去找醫者。”
陳元望著她急匆匆出去的背影,站著始終未動。
崔凝回來時見他才走到矮榻前,不禁催促道,“怎麽還不去躺下?”
陳元乖乖躺下。
“喝水嗎?”崔凝問。
陳元搖頭,“不想。”
依崔凝的經驗,燒起來會覺得特別口渴,不過他不想喝,她也就沒有多問。
不多時,禦醫便趕了過來。
崔凝見識過傳言的力量,陳元這樣特殊的長相實在不適合暴露,因此不敢隨便去外面請醫者,而是借著魏潛的名頭,去請了他相熟的禦醫。
禦醫把脈之後,得知陳元只是過度勞累,偶感風寒,崔凝才放下心來。不過禦醫接下來的話卻令崔凝又皺緊眉頭,“這位小郎君先天不足,容易勞累,日後要多注意。”
“多謝穆禦醫。”崔凝拱手施禮。
穆禦醫,名叫穆存之,不到三十歲,與魏潛關系不錯。崔凝聽說過他的名字,這卻是頭一次見到人。穆存之生的白白淨淨,身材卻很高大,眉眼平凡,但是組合在一起讓人看著分外舒服,給人一種溫和敦厚的感覺。
穆存之顯然也對崔凝有所耳聞,拱手回禮,“小崔大人不必多禮。”
但凡是認識崔玄碧或崔道鬱的人,客氣一點都會喚她一聲“小崔大人”。
崔凝笑著將人送到門口,轉身又讓人去抓藥熬藥。
待藥端過來,陳元已經昏昏沉沉的睡醒一覺。
他顯然是經常吃藥,崔凝聞著味兒都覺得苦,他一飲而盡,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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