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在風裡吹的嘩嘩作響,崔凝皺眉沉思須臾,將它收起來,開始帶人在附近轉悠。
而此刻,魏潛正與左凜坐在密室裡喝茶聊天。
當然,喝茶的只有左凜,魏潛還是被綁著,左凜十分忌憚他,甚至不放心的令人把他雙腳捆在椅子上。
左凜能去而複返,實在出乎魏潛意料,他不多說什麽,隻靜靜看著對方。
“你知道多少?”左凜問。
魏潛頓了一下才道,“不多,但足夠定罪了。不過,如果不是你突然對崔佐使發難,你不會這麽快暴露。”
“我知道,也有些後悔,但我既然敢這樣這樣做,就不怕承擔後果。”左凜淡淡笑道。
“看來你這些年用那一匣子密函做了不少事。”魏潛面色不變,語氣裡卻充滿諷刺。
左凜也不以為意,只是怔怔出神。
沉默須臾。
左凜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下雪了。”
魏潛微微挑眉。
“下的很大,讓我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那場大雨。”左凜渾濁的雙目中透出疲憊與悲戚,也不管魏潛有沒有在聽,自顧自的繼續道,“我這輩子確實對不起一個人,那人卻不是司言靈!如果沒有他,如今我兒子還活得好好的!”
隻這一句話,魏潛根據已知的線索便大概猜到真相,“你參與了決堤之事。”
自從懷疑司言靈的預言之後,魏潛就確定他肯定有工部某人協助,也是從那時起就加深了對左凜的懷疑。
“不錯。”左凜竟是一口承認。
魏潛立即明白,他這樣肆無忌憚的傾訴,八成是沒打算留他活口,但他並無絲毫懼怕,反而因他之前的那番話怒火中燒,“你對不起的何止是自己的兒子?那幾萬人命在你眼中全都是螻蟻?!”
“那也是司氏的錯!”左凜突然一改之前的平靜,突然暴躁起來,怒吼道,“我早就告誡他們不能損壞河堤,是他們一意孤行!害死了梅村百姓,還有我兒子!當年我沒有領這個差事,卻派人去探查了情況,一切盡在我預料之中,所以哪怕有把柄在司氏手裡,也極力勸阻此事!”
“可是司氏認為機會司言靈的話已經放出去了,他們還不容易培養出這樣一個撐起門楣的人物,根本不肯放棄。”
左凜急促喘息,雙目通紅,面目有些扭曲,仿佛要吃人似的。
司氏不管左凜將後果說的多可怕,一味認為是他不肯配合才故意危言聳聽,他們認為隻將江堤鑿開一個豁口弄出點水患的意思就行了,再立即堵上,哪裡就能釀成大禍?
“我相信你所言非虛,不過是一部分罷了。”魏潛豈是那種好糊弄的人,“莫要說的這般無辜。那個告知你水情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的兒子吧!你肯讓自己的兒子跟著前去,不也是因為剛開始認為不會有事才會配合司氏?”
這樣一來,即使事發,左凜也能夠一定程度擺脫嫌疑,畢竟那麽危險的事情,誰會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以身犯險?
起初他預估水量可在控制之內,但是連續暴雨,已經不適合破壞江堤,僅存的一點良知和對兒子的疼愛,使得他立即前去勸阻。
“況且十六年前江堤大修時,你也參與其中,你會被司氏拿住把柄正是因為此事。”魏潛目光銳利,彷如洞悉一切,“你貪汙修築江堤的錢財,其中一段堤壩偷工減料,不想,幾年之後你的兒子便死在自己的貪念之中,不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嗎?!”
第139章 血光(8)
左凜痛苦的閉上眼睛,整個身體無力癱軟靠在椅背上。
魏潛目光一閃,被捆縛在背後的手抓住了解開連環扣的繩頭,不過並沒有動手。
“司言靈是自殺還是死於你手?”魏潛問道。
左凜緩了口氣,情緒很快平複,蒼老的面上露出複雜的情緒,“我未曾殺他。之前告訴你的並不是謊話,我與他的確是忘年之交。他其實是個極有才華的人,不管是學識還是道法都非常人能及,哪怕司氏不鋌而走險,將來他也必有成就。”
只不過像司言靈那般奇特的形貌,很容易便被人視為妖孽,是他進入官場的最大阻力。他一生注定坎坷,將來就算有成就,也多半是成為學者或道學大能,滿足不了司氏對於權勢的渴望。
司氏瞞著司言靈為他宣揚了虛假的名聲,被一旨招入渾天監,從此便走上了傀儡的不歸路。
“司氏不知從何處得到疫毒,散播疫症,待病情開始擴散的時候才通知司言靈。你說,他到底說是不說?”左凜嗤笑道。
司言靈是個聰明之人,豈能甘心被人控制於股掌之中?於是他也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開始反擊,不久便查到了司氏的秘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時候,司氏嘗到了那次“瘟疫預言”的甜頭,立即就籌謀起另外一場更驚天動地的計劃,於是他直接寫信勸司氏收手,一方面是隱晦的告訴他們,他知道了一些事情,另方面也想打草驚蛇,看看他們把那些官員的把柄藏到何處。
不過。那封信尚未寄出去,司氏就開始著手準備了,並用司言靈父母兄妹脅迫他說出第二句預言。
司言靈妥協了,不過他也只是為了麻痹司氏,趁他們略微放松警惕之時便將那一匣東西偷出來,但司氏很快就發現了,再次用他親人的生命作為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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