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符遠怕也難逃這個命運。
符家雖然極力隱瞞“短壽”的批命,但這世上從沒有不透風的牆。符遠到現在沒有成親,不能全怪符相挑剔。若不是因為這個批命,以符遠的人才和符相的權勢,想娶個世家大族嫡女也不是沒可能,但又有哪家舍得閨女嫁過去面對守寡的命運?就算是像王氏這樣沒落的大族,偶爾會為重金聘禮下嫁女兒,可終究是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士族最重臉面,不可能讓人非議他們為五鬥米折腰,賣女求財,斷了脊梁,失了氣節。
王韶音隱約聽聞符遠也曾想求娶崔凝,可惜沒能成功,這也怨不得他一有機會連這麽小的姑娘都要爭取,因為從一開始,符家結親的選擇裡面就不包括像崔凝這樣的大族嫡女。
他想到此處,便止住了話題。背後議論這些,實非君子所為。
崔凝聽罷也是一歎,果然是她胡思亂想了,她雖不知二師兄俗家名字,但倘若他真是符遠的族叔,就算沒有戰死沙場也應當回他該回的地方,又怎麽會窩在一個旮旯地方佔山為王。
“不知是你哪位族兄?”王韶音道,“這世間知己難尋啊!我來年燒紙告訴九丘,若是泉下有靈,也能做個伴罷!”
這話問的崔凝一身冷汗!她原是覺著崔氏族人眾多,單是清河就有成千上萬,更莫說因各種原因遷居別處的,隨口鄒一個堂兄必不會被拆穿,沒想到這王韶音看似寡言淡漠,居然還是性情中人,連個死去的人也要追問姓名。
“世間知音難覓,泉下未必。古往多少聖賢,哪裡就寂寞了?”崔凝穩住表情,目光直視他,盡量顯得坦蕩真實,“斯人已逝,脫了凡胎肉體束縛,難得自在,莫平添羈絆了吧!”
王韶音眼睛微亮,不住打量她,“好!好!聽你一番話,某都願意去那泉下了。”
他笑道,“若是不嫌棄,某便喚你字吧?”
“不勝榮幸。”崔凝拱手道。
“某姓王名重霄,字韶音,你若願多個忘年友,不妨喚我韶音?”王韶音道。
崔凝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番推脫之言,竟然收獲一個忘年交!他話說到這份上,她自然也不好拒絕,更何況她也極喜歡這種灑脫隨性之人,“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呂長史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他方才錯過什麽重要事情了嗎?這都哪兒跟哪兒呢?也沒說什麽吧!相差幾十歲的人怎麽就能說著說著便成了忘年交?
王韶音平日少言寡語,就算是和同出世家的程玉京也沒見多聊得來,呂長史還道他天生就是那高嶺之花,沒想到隨性起來,比程玉京都不逞多讓。
想他與王韶音同僚多年,對此人的印象一直是“冷傲孤僻、不合群”,沒想到竟是看走眼了!今日真真是大開眼界。
有些人交友憑的是感覺,哪怕是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判斷出他們是同一類人。如呂長史奉行“日久見人心”這種務實觀念的人,是永遠不會想明白的。
崔凝與王韶音相談甚歡,待知曉他煮橘皮茶是為了女兒,更覺得親切。
盡管她沒忘記呂長史的感受,時不時的找他搭句話,但畢竟談論的是他最頭疼不過的話題,不免倍感煎熬。
這回他是連茶都喝不下去了,尋個時機趕緊轉個話題,“不知崔大人查過小廝屍體之後有什麽新發現?”
第266章 不換
楊檁為人雖有種種缺點,但該有的手段一點都不少,要說結了多少仇家倒也不至於,只是這些年為了在蘇州站穩腳,對下屬官員有拉攏也有打壓,想必暗中恨他的人不在少數。
這些人裡頭,很有可能就包括眼前這兩位。
崔凝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全盤托出,隻道,“仵作發現小廝腹中食物尚未消化完,若是能知曉是何種食物,說不定能推測出他死之前最後去的地方。還有,小廝死前飲過酒。主人於前夜被刺殺,他卻逍遙的很,若說他與這刺殺案沒有關系,我都不信!”
她說的都是實話,小廝失蹤,身上沒有任何被捆縛之類的痕跡,於昨夜還曾宴飲,多半是楊檁被刺殺之後自己躲了起來。更說不定,動手的人就是他。
不過這番話並沒有透露出什麽確切內容。
“不知兩位大人可熟悉那小廝?”崔凝問。
呂長史道,“那小廝叫留福,時常跟隨楊別駕出入衙門,我等都常見著他,只是不甚了解。”
“我倒是略知一二。”王韶音接著道,“原來楊別駕的隨從叫楊不換,是個俊秀人物。七年前楊別駕回老家祭祖的路上遇匪,楊不換為護他而死。後來這留福才被提上來,他之前不過是楊府二等小廝,做書房灑掃磨墨的活。”
“楊不換竟然是楊別駕的隨從!”呂長史驚道。七年前楊檁還不是蘇州別駕,呂長史一直在蘇州,自是不知楊檁的小廝是誰,但對“楊不換”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他驚訝之余對王韶音又多了幾分防備,這人平日裡不動聲色,竟連這等小事都記得一清二楚。像他們這個位置的人,誰會專門去注意一個小廝!呂長史私以為,這種人,你不得罪他便罷了,若是惹上,指不準哪一天就被不聲不響狠狠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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