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崔凝坐直身子,抓住他的手猶豫道,“這次,我……”
先前話已經說透,她既已經下定決心要同他過一輩子,便不願總將“一拍兩散”的話放在嘴邊上。只是發生這種事,除了這個,她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求他諒解?可是他憑什麽諒解?而且,她又有什麽錯?她也是受害者。她覺得難受僅僅是因為擔心魏潛以後心裡有疙瘩。
“崔世寧。”魏潛頭一回連名帶字的喚她,神色也是從沒有過的冷肅,他垂下眼簾盯著兩人交握的手,“還抓著我的手,便想著不負責?又生出什麽一拍兩散的念頭?”
崔凝滿臉驚詫的看著他忽然欺身向前,將她逼在角落裡。
兩人呼吸交纏,心跳如擂。
停了幾息,魏潛輕輕啄了一下她的唇,坐回原處。他深吸了口氣,避開她的目光,看向窗欞,崔凝則是愣愣的看著他染上緋色的耳垂,一時無言。
魏潛察覺到她的目光,耳朵幾乎要燒起來。
以前她懵懂,再親密也都隔著一層什麽,現在一想到她什麽都懂,再親近起來便忍不住臉紅。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就想起兩人初遇的時候。
她小小的人,將旁人哄她的話當真,半夜跑進他屋裡尋“神刀”,被他一腳踹飛仍不屈不撓,後來知曉他擅長破案而千方百計的接近,笨拙試探,懵懂的令人揪心。
那時她還是個懵頭懵腦的小丫頭,他都已經快要長成青年了,按說該是連話都說不通,未料想相處之下卻有一種模糊年歲的和諧。
崔凝總覺得他什麽都好,在魏潛看來她又何嘗不是處處都合心?
這世上太多人會因為他接下了擔子而理所當然的驅使他,案子查的慢了、遇到困難了,會責備他,苦主亦會因為失親之痛失去理智,將情緒宣泄在他身上。
他們眼神裡透出的情緒,或逼迫責難,或哀求期盼,足以將他淹沒。
這些是人之常情,魏潛可以理解,也未有過怨言,可崔凝是他遇見過的為數不多的例外。
這麽多年過去了,因為幾乎沒有線索,案件難有進展,她幾乎不會透出負面情緒,可她自己卻一直為此努力著。
崔凝幼時懵懵懂懂,但魏潛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有一種近乎睿智的本能,哪怕是七八歲剛逢大難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的時候,也能做出最艱難也是最好的選擇。
崔家是不能與凶手抗衡嗎?未必。只是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崔家不會將這件事糊裡糊塗的揭過去,但在形勢明朗之前崔凝若不管不顧的去查,崔玄碧非但不會像現在這樣支持她進監察司,更會早早將人關起來,在有結果之前不可能讓她出現在人前。
師門之仇,在崔凝眼裡從始至終都是她一人之仇,她對每一個伸以援手的人都懷著感恩的心,從不會因為崔家的顧慮、他的猶疑而生怨懟。
男女之情,崔凝不懂,魏潛又何嘗觸及過?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為誰動情,就連積極促成這樁婚約,都只是覺得,他會喜歡崔凝的性情,與她在一起最為放松。
可……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因為眼前這個少女亂了心曲。
第322章 風雪夜談話
魏潛回過神,見她神情比剛才更加緊張,不由氣笑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一個心胸狹隘之人?”
“才不是,五哥最豁達了!”崔凝撓了撓頭,“可我聽說,世間再豁達的男子也會在意這些。”
她如此坦誠,魏潛亦不會半吞半吐叫人不安,“也不獨是男子。世人都有獨佔欲,可有人會被**支配,有的人不會。阿凝,我不是聖人,但也不至淪為被**和情緒支配的渾人。”
崔凝聽著他理智平靜的說著自己不會被**和情緒支配,突然覺得坦誠布公的談論這件事,對他來說很不公平。
可是,話已至此再想別的也是多余。
魏潛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隻摸摸她的頭,“莫鑽牛角尖。”
崔凝點頭。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刻意挑起話題,馬車裡很是安靜,但交握的手互相無聲安慰,卻也沒有一絲隔閡。
魏潛把崔凝送到家,站在門口看著她衝自己揮手,直到崔府的大門緩緩關上。
在雪裡站了一會,魏潛轉身上車,沉聲與車夫道了句,“去監察司。”
他確實不是聖人,當然會有情緒,他不會把情緒宣泄在崔凝身上,卻不代表不會收拾擄了她的人。
謝颺也不是什麽無名之輩,魏潛自是知曉他的事。
此人看上去是因為對謝家二房的虧欠才處處容忍,但明裡暗裡無不在毀謝家二房的名聲,二房要爭,自然爭的別人手裡的機會,又不知不覺中樹了多少敵?
而這一切,謝颺在其中似乎什麽都沒有做,純然一個無奈的受害者。
就譬如崔凝被綁這件事,謝颺所作所為全都在情理之中,包括他送崔凝回家之後馬上素衣披發托鞭上門請罪,行事君子,幾乎無可指摘。
但魏潛讀過謝颺編纂著作的書,深知此人絕不是什麽心性軟弱可任人擺布之輩,更不是愚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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