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崔凝沒有記錯,謝颺當初外放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江南,而蘇州別駕被害之後,曾經抓到有人傳出信鴿,不知寄給何人。五哥說謝颺可能與此案也有關系,那大概是查到了什麽。
若是說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是謝颺涉案的證據,未免有些牽強,但他又的確無處不在,一次兩次是巧合,巧合太多恐怕就不是偶然了。
“我已將幾個案子卷宗調出。”魏潛道。
幾個案子都有監察司參與,卷宗也有備份,但大理寺官員被害一案是大理寺那邊獨自調查,魏潛申請重查卷宗,怎麽看都是不信任大理寺的能力,把那邊得罪的不輕。
崔凝震驚了,她同在監察四處,不說時時刻刻與他在一起,至少是清楚他所有行蹤的,他究竟什麽時候做了這麽多事?!
不過眼下還要審犯人,崔凝只能把滿肚子的疑問咽下去,在獄卒提去提人的空檔,飛快把兩個人的資料過了一遍。
她在地穴抓到的那個人叫馮秋期,青玉枝的帳房先生,而與他在地穴會面的人叫趙三,是負責往青玉枝繡房那邊送布料的車夫。
經過查證,繡房的冷月緞丟失之前,趙三確實去送過一回布料。
在眾多證據之下,這兩人招認是收了柳鶉的錢殺人。
盡管監察司按照供詞中的地點搜到了大量的錢財,但疑點依舊頗多。
譬如,經過驗屍發現,這二人殺人手法嫻熟,一個普普通通的帳房先生和車夫,怎麽會擅長殺人?又譬如,那個據說連青玉枝掌櫃都不知道的地穴,他們是如何知道?
先帶上來的是趙三。
他身量比崔凝還要矮一些,但頭很大,顯得有點畸形,臉上有些褶皺,看上去至少四十歲,待再一細看,卻發現那些褶皺明顯不是皮膚自然老化形成,竟是個天生老相。
“叫什麽名字?”崔凝問。
趙三飛快看了崔凝一眼,“趙三。”
“還有別的名字嗎?”
“沒有。”
“年齡?”
“二十九。”
崔凝在重新詢問的過程中,發現趙三表現的有點異常。他一直都垂著眼睛,但是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就會抬眼看過來,然後很快又移開,似乎是在趁機觀察她。
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實則十分冷靜大膽。
待崔凝問完所有基礎問題,魏潛才開口,“柳意娘去找你做什麽?”
趙三垂下頭,悶聲道,“她不是去尋我的。”
“是嗎?”魏潛平靜的反問了一句。
當日他們在地穴中的對話被崔凝聽到,趙三被捕之後一直與馮秋期分開關著,並不知道這些細節。在第一次審問之前,魏潛特地交代監察使不要暴露此事。
魏潛沒有繼續逼問,反而給出了一個可能性,“她是去尋柳鶉?”
地穴一共有四個出口,除了松鶴泉那個只能從裡面打開的門,其他三個均可隨意出入,夾道算一個,一個在青玉枝帳房裡,另外一個則通向青玉枝隔壁的宅子。
經查證,那處正是柳意娘的義兄柳鶉的宅子。
趙三毫不猶豫的道,“是。”
魏潛道,“當時柳鶉在家嗎?”
趙三遲疑了一下,“在。”
“監察司上門抓人的時候,他並不在家,所以他是一大早在家中與柳意娘見過面之後,又去往了春風樓?”
柳鶉是春風樓管事。
“是。”趙三不明白魏潛為什麽描述這麽詳細,但顯然這個答案很合他心意,甚至比他自己想的那些還要沒有破綻。
魏潛緊緊盯著他,突然語速飛快的問,“他在何處見的柳意娘,他們見面的時候你在何處,在做什麽?”
在魏潛審視的目光之下,趙三不由自主的微微蜷縮,“我在、在客房裡睡覺。”
睡覺怎麽可能知道柳意娘來的事情?
話音一落,他便知道答錯了,連忙改口,“不不,我剛剛起來,在用早膳。”
“到底是睡覺還是吃飯?”魏潛加重語氣重,氣勢愈發懾人。
趙三確定道,“在吃飯。”
三個問題,他隻回答了最後兩個,但魏潛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緊接著問道,“柳意娘何時離開?”
這一次趙三回答問題的時候明顯謹慎了很多,想了想才道,“我不知。”
“你用完早膳去了何處?”
昨日監察使隻著重審問殺人動機和作案過程,並沒有這麽細致的問他被抓那天早上的事情,而魏潛問的這個問題在趙三看來至關重要。
他認真思索之後,選擇如實道,“我去了地穴與馮秋期見面。”
魏潛從袖中掏出一小包紅色粉末,“可曾見過此物?”
趙三看了一眼,“沒有。”
“把他帶回去。”魏潛終止了審問。
趙三覺得莫名其妙,同時又有幾分得意,起身的時候面上甚至帶了一絲不甚明顯的笑,忍不住朝魏潛看去。
魏潛忽然抬頭,清明的目光與之對視,“我等會兒會問你背後的主子究竟是誰,先回去仔細想想怎麽編。”
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分明已洞悉一切,趙三驚出一身冷汗,腦子霎時亂成一團,甚至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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