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坐馬車的時候,崔凝從諸葛不離那裡大致了解了蘇府的情況。
蘇裳沒有嫁過人,卻生了一對雙胞胎兄妹,兩個孩子已經十歲了。孩子是她親生的,但沒有人知曉生父是誰。
侍女進暖閣傳話,崔凝站在門口仰頭打量。
一路走過來,崔凝發現蘇家佔地面積並不大,但是修建的十分精巧,整體不是北方工工整整的布局,而是帶有明顯的江南風格。眼前這座暖閣雕梁畫棟,共有上下兩層,朝南的窗子都鑲著透明琉璃。琉璃不算很純淨,只能隱約看見裡面的人影,但是這樣大而規整的一塊,顯然價值不菲。
侍女很快返回,“諸位請。”
一進屋,一股濃鬱的**夾雜著花果香氣撲面而來。
崔凝瞧見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好奇的看過來,便衝他們笑了笑,這才看向主座。
女子瞧上去只有二十的樣子,著一身深蘭色彈墨蝴蝶葡萄留仙裙,石榴紅彩繡芙蓉花圓領衫,如雲般墨發松松綰成慵懶的墮馬髻,整個人猶如一株怒放的花兒,綽約多姿耀如春華。
即使是事先知曉,崔凝也不敢相信她有三十了。
“這位是……”蘇裳起身,目露疑惑。
崔凝盯著她的眉目多看了她幾眼,拱手,“監察司崔世寧。”
“原來是崔大人。”蘇裳眉眼彎起,立即吩咐左右,“快看座。”
兩旁侍女飛快的整理好請三人入座。
崔平香作為護衛,自然的跪坐到崔凝身後側,可等她坐好,才發現諸葛不離是坐在客座上的,心裡又是一陣自我懷疑,最終還是堅定了自己的位置。
“大人入夜前來,想必是有要事?”蘇裳問道。
崔凝目光在兩個孩子身上停留,見男孩修眉星目,頓了幾息才收回目光,“事關蘇山海,是否需要單獨聊聊?”
蘇裳笑道,“滿長安都知道我與他有仇,我的子女自然更加清楚。他們並非無知孩童,大人但說無妨。”
說罷,隻屏退了一些伺候茶水的婢女。
崔凝也並無不可,“蘇娘子可知曉蘇山海年輕時是否去過蜀中?”
“蜀中?”蘇裳不知想到什麽,怔愣了一下。
她這些年與蘇山海鬥的你死我活,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對那人的一切自然了如指掌。
蘇裳垂眸思索,崔凝也不著急。商人逐利,不可能白白給人提供消息,旁人來問,未必能得到答案,但崔凝知道自己親自登門,她一定會賣這個人情。
倒不是崔凝覺得自己面子大,而是她背後不論是崔家還是監察司,都是蘇裳平時無論如何都難以搭上的關系。
蘇山海身後的蘇家在長安經營數代,關系盤根錯節,蘇裳再厲害,也很難在他手裡討到什麽便宜。若是能與崔氏搭上關系,不論崔氏對她有沒有實際上的幫助,哪怕是隻得個面子情,她便可以利用這個關系拓展出無數條人脈。
這對於在長安如履薄冰的蘇裳來說,簡直猶如天上掉餡餅。
更何況,這還不是最吸引她的一點。
蘇雪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尋了十幾年都沒有結果,蘇裳手下人脈勢力固然不差,但哪裡比得上監察司!
短短一瞬,蘇裳腦子裡捋出了許多利弊,卻並未急著回答,反而吩咐所有人退下,又向兩個孩子道,“你們先去書房玩兒。”
龍鳳胎明明很好奇,卻沒有鬧著留下,聽話跟著侍女出了暖閣。
“方才是我想岔了,監察司的大人來問話,想必事關緊要,豈能叫這許多人聽了去。”蘇裳要賣面子,就一定會做得既明顯又妥帖,更重要的是,試探崔凝問起蘇山海的原因。
若是蘇山海犯到監察司手裡,她可太樂意送他一程了!手刃仇人固然痛快,可落井下石也同樣舒坦。
崔凝豈會不知她的意思?然而步天聿頂多只是個疑點,這根線後頭能扯出個什麽玩意,她也不知道,說不定扯著扯著就只是個線頭,最後發現白忙活一場。
“蘇娘子不必緊張,只是問幾個問題。”崔凝並不正面回應她的試探,接著之前的問題道,“蘇娘子可否告訴我,蘇山海年輕時可曾去過蜀中?”
人家不接茬,蘇裳也並不糾纏,爽快答道,“他在這二十年裡不曾去過蜀中,之前有沒有去過,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知曉他在那邊有兩樁生意。一個是布匹,還有一個是紙張。他們家獨有一個用竹製紙的方子,那紙張潔白如玉,極有韌性,價格適中又不易損壞,銷量一直很好。蜀中那邊竹子又多質量又好,這樁生意便隨著米糧生意一道被安置在了蜀中。”
崔凝斟酌問道,“蘇山海家中可有從蜀中買回來的古籍藏書?”
“有。”蘇裳情緒忽然變得低落,沉默片刻才緩緩道,“那狗賊當年花了許多心思養我阿兄,家裡藏書都任由他看,我有時候也會跟去。那狗賊曾向我阿兄炫耀過,書房裡面有兩本秦時古籍,是他在蜀中買回來,只花了百金,我好奇之下也翻了翻。”
有些古籍價值連城,動輒都要千金,人家還不一定賣。
崔凝抬手掩嘴輕咳,掩飾因為忍笑抽搐的嘴角。
諸葛不離余光發現她的動作,自然地接了話,“不知是什麽樣的古籍?”
蘇裳道,“兩本都是關於星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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