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道,“我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我今夜直接帶人悄悄出城去見詹師道。另一個是,我現在直接回家,等天一亮我便換上平常裝束,帶著平香和不離裝作去寺裡上香,我記得那附近有個香火不錯的寺廟。”
“第二個辦法更好點吧?”易君如道。
魏潛卻搖頭,“太明顯了。天亮之前那一兩個時辰行動最好,監察司有出城的特殊通道,不會驚動城門守衛,我稍後告訴你通道所在。一個時辰之後我會先離開監察司,一刻之後你便帶人出發。諸葛不離最擅毒術,你們不必直面詹師道,只需悄悄把人弄暈,在天亮之前帶回來。除去來回所用時間,若無意外,你們會有小半個時辰可以探查他的住處。”
“明白了。”崔凝道。
易君如覺得計劃很完美,但,“我呢?”
魏潛道,“留在監察司接應。”
“哦。”易君如覺得這個安排再妥當不過,“還是大人考慮周全。”
魏潛怕崔凝記不住,直接畫了一張路線圖給她。他不覺得臨時決定此事有何不妥,有時候從長計議還不如隨機應變。
魏潛離開監察司叮囑她,“你們不需做的隱蔽,但要快!”
“好。”崔凝略一想,便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們後半夜偷偷擄了詹師道,這時候關注他們的人,不是整件事情的幕後主使,也必然與之有關。
尋常人誰會閑著沒事專門盯著監察司半夜幹了什麽事?
不管詹師道是什麽身份,有什麽勢力,只要他被抓之事透出去,魏潛就能順著這條線捉到藏在背後的人。
其實魏潛早就想這麽做了,但一是介於之前沒有直接證據顯示九川先生和詹師道涉案,不好平白無故抓人;再者,監察司年末遣往各地的巡察使尚有一部分未曾歸來,眼下人手十分緊張,容不得浪費。
魏潛離開。
易君如和崔凝站在廊下看著外面雪越下越大,吐出一口霧花,“唉,老盧不知歸期,我一個人形單影隻啊!”
魏潛之下有兩名監察副佐,一個是易君如,另外一個是盧仁劍。
今年監察四處主要總攬江南巡查事務,獨獨盧仁劍被早早派去了嶺南道的振州一帶,那是大唐最南端,不僅要走陸路,還得出海,他能在遷都之前趕回來就不錯了。
在魏潛沒有接手監察四處之前,易君如和盧仁劍是監察四處的兩條鹹魚,監察四處的院子裡到處都留下了他倆喝茶曬太陽賞花舞劍的悠閑身影。
這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剛剛進入監察司的時候也未必就是抱著混日子的心態,但當現實與理想背道而馳,中間有無數的跨越不過去的阻礙,放棄似乎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易君如本身就向往閑雲野鶴,盧仁劍卻不同,至少,他還有點羞恥心。
崔凝道,“五哥很看好盧大人,他會默認監察令的安排,大約也是想趁機磨煉盧大人吧。”
崔凝知道,魏潛不會永遠留在監察司,所以於他來說,只要手下人能把份內事完成,他就能湊合著用,根本沒必要把他們也變成“拚命郎君”,但這二人一身才華如珠蒙塵實在可惜,他是在努力的拯救被閑置的才華。
“若非您實在不適合長途跋涉……”
易君如想想就覺得可怕,“你說的沒錯,我得好好保護這一身肉,若不然日後派我去巡個振州什麽的,那是要了我的命。”
崔凝失笑,“您越來越上進,嫂夫人對您刮目相看了吧?近來在家裡過的不是挺好嗎,怎麽,還懷念從前?”
易夫人是出了名的勢利眼,但勢利的很直白,心眼也不壞,大概就是那種,特別喜歡和權貴打交道,窮親戚上門就渾身上下寫滿不高興,但對方真若遇上什麽過不去的坎,也多少會拉上一把。
不說好或不好,反正崔凝不討厭這種性子,她覺得比起口蜜腹劍、笑裡藏刀之人,易夫人甚至算得上可愛。
“你不懂。”易君如一開始還有點怵家裡婆娘發飆,後來就想開了,“人一旦領悟了破罐子破摔的真諦,一切便都會豁然開朗。”1
崔凝盯著大雪沉默片刻,才道,“我竟無法反駁。”
她總算知道五哥分派苦活累活時,為什麽從來不問盧仁劍的意見,卻會給易君如的選擇的余地了!
因為盧仁劍還有羞恥心,有羞恥心就可以挽救一下。
易君如長長一歎,“唉!不過一切都回不去了。”
崔凝心說,還好,五哥的苦心總算沒有全部白費。
她這廂才想罷,便又聽他接著感慨,“老盧算是被魏大人套上磨了,日後天地廣闊再無同道中人,人生寂寞啊!”
“……”
崔凝稍作反應才明白“套上磨”是什麽意思,敢情是把盧仁劍比作拉磨的驢呢!
她虛心請教,“易大人近來亦受頗多驅使,那您……”
易君如惆悵道,“天荊地棘行路難2,吾欲睡在荊棘間。老盧拉著磨跑的歡快,或許這就是他心中所盼吧!我便是那展翅的閑雲野鶴,終有在花下落腳戲水的一天。”
“……”我要是盧大人,我就打死你。
第368章 崔平香和馬
大雪方至,地上隻落了薄薄一層。
在城裡的時候尚有宅邸門口的燈籠照亮,出城之後四野茫茫,當真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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