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想推開魏潛,卻被他緊緊抱住。
“真的哭了?”崔凝發現他埋頭不想被自己看見,忽然笑起來。
便是有在多情緒,被她這一笑也全都散了。
他歎了口氣,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直起身來,“混帳丫頭。”
崔凝踮起腳仔細瞅了瞅他的眼睛,發現眼底潮紅,如鴉羽的睫毛上還沾了一點水跡,果然是剛剛哭過。
“五哥為何哭?”崔凝倒不是故意抓著不放,只是實在是太好奇。
魏潛像一把冷硬鋒利的劍,像是沒有任何事能擊垮他,永遠不會有軟弱的時候,崔凝甚至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看見他示弱,卻不想直接跨過示弱的階段,看見了眼淚!
他伸手想觸碰她的臉,修長的手指卻停在腫脹的頰邊微微顫了一下,“怎麽回事?”
“五哥是因為心疼我。”他避開了問題,崔凝卻意會到答案。
見他默認,她心中一震,胡亂抓住他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戳戳,“不疼,吃過解藥早就沒事了。早上我吃了阿元從樂天居帶過來的梅花糕,裡面被下了毒,我讓不離過去查了。”
“嗯。”魏潛將此事放在心上,暫時沒有追問。
崔凝眼睛亮晶晶的瞅著他,讓他想起剛才的眼淚,覺得有點羞恥,但是很快便坦然了。要過一輩的人,真實的每一面都藏不住,也無需藏。
不過他從小就不愛哭,迄今為止哭過的次數寥寥,還大都集中在五六歲以前,方才也不知為何突然忍不住淚意。
魏潛摸摸她的臉,未語。
崔凝早上喉嚨腫痛,中午服藥後休息了一會,現在已經舒服許多,就連臉都沒那麽腫了,不像早上看著那麽嚇人,現在像隻胖乎乎青蛙,反倒有幾分醜萌。
魏潛看著她著模樣,又忍不住揚起嘴角,隻覺心底某處變得柔軟極了,想問幾句身體情況,卻被她抓著急問,“對了,你可有抓到射弩之人?”
“嗯,抓到了。”魏潛知道她想問什麽,繼續道,“弓弩手是宜安公主的人。”
崔凝驚訝,“宜安公主?她竟然能把手伸到兵馬司?”
“只要錢夠多,世上許多事情就會變得簡單。”魏潛道。
崔凝目光微冷,“所以就是她命人往監察司門口射箭?”
魏潛攥緊她的手,“從青玉枝開始所有事情都與她脫不了關系,她逃不了。”
此時此刻,她隻想知道一件事,“她做的這些事情,能判死刑嗎?”
謀反之罪,死活端看聖上心情,魏潛難得認真的揣度了一番上意,“蠢蠢欲動之人太多,聖上必會殺雞儆猴。”
崔凝放下心來,會死就好。
鷹衛匆匆過來,拱手道,“大人,聖上有口諭。”
兩人隨鷹衛回到監察四處正堂。
堂內一女子身材纖細修長,著一件湘色底彩繡蟬翼紗交織綾上衣,絳色紋刻絲纏枝花裙,墨發挽成高髻,一隻簡單的赤金篦為飾。
她聞聲回過身,露出一張極美的面容,白皙額頭上一瓣紅印,恰如雪中紅梅。女子已不算年輕了,但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非但沒有破壞容顏,反倒添了許多威嚴和韻味。
“見過上官大人。”魏潛拱手施禮。
崔凝愣了一下,跟著行禮。
“免禮。”上官婉兒見過魏潛多次,目光只在他身上微頓便移向崔凝,“小崔大人這是怎麽了?”
上官婉兒不曾見過崔凝,但見兩人並肩進門,手臂相距不過兩指,她可從沒有見過魏潛與哪個女子走的這樣近過,再加上監察使的官服略有不同,一見之下根本不做他想。
崔凝訕訕道,“回大人,不慎中了點毒,已無大礙。”
她初入監察司時,身邊女官無不仰慕這位上官大人,聽得多了不免有些好奇,不料頭一回見著真人,竟是以這副模樣對答!
饒是崔凝平日萬事不上心,此刻也難免有兩分窘迫。
上官婉兒露出一絲笑意,不在過度關注此事,“聖上口諭,還司言靈本名,賜字雪初,號武元先生。遣禮部協助小崔大人操辦喪儀,若陳大人有遺囑,悉遵遺囑。監察司即刻收集武元先生所有手稿,暫存於監察司。”
魏潛與崔凝俯身行禮,“微臣領旨。”
按製,三品以上官員去世後才有資格獲得朝廷頒賜的諡號,陳元官職不高,不能得諡號,聖上是憐他生前只有姓名,這才賜下字號,於臣子來說亦算殊榮。
只可惜陳元孑然一身,再多榮耀都不過是浮雲罷了。
“兩位大人節哀。”上官婉兒道。
崔凝垂首,掩下情緒。
上官婉兒勸慰,“陳大人生前獻給陛下一卷手稿,陛下賜名武元星佔,並命人整理成書傳於天下,武元先生日後亦可留名青史。聖上將此事交予我,小崔大人盡快整理先生遺物,若有其他手稿,我亦可做主一並成書。”
“是,多謝大人費心。”崔凝聞言,連忙行禮。
“吾亦惜才。”上官婉兒聲音柔緩,“安享百年富貴是福,身後流芳百世便不僅是福氣了,只要意志存於世間,何異於永生?陳大人英靈未遠,也必不忍令你傷懷。小崔大人務必保重自己。”
“好。”崔凝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上官婉兒笑著衝她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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