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況點頭,旋即又搖頭,“知道,但不多。”
“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了,我卻有些彷徨。”崔凝垂下眼睫,掩住眸中倒映的盈盈雪光。
崔況默默聽著,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好奇心,聽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才開口問道,“是表哥說了什麽惹得你心緒不寧嗎?”
他了解這個二姐,她晌午的情緒都不見得會留到晚上,若是早就生出此種情緒,哪裡會等到這會子難受?
崔凝純粹是想宣泄一下,歎了口氣,“還沒查實的事兒便不說了,我就傷春悲秋一會。”
近日一樁樁事壓下來,崔凝早已身心俱疲,即便聽說符遠可能參與謀害她師門也僅有一瞬的震驚罷了,眼下她都弄不清自己究竟難不難過。
“二姐?”
“我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事。”崔凝拍拍腦門,問崔況,“你那麽聰明,快幫我想想。”
崔況憂心忡忡,嘴裡卻還是忍不住懟她,“我覺得你可能是把腦子放在哪裡忘記帶著了。我什麽都不知道,幫你想什麽?”
“罷了,等緩緩說不定就想起來了。”她一向不為難自己。
天色漸晚。
東宮正殿燈火通明。
自打太子私鑄兵器東窗事發之後,聖上雖尚未下旨,太子卻自覺滿盤皆輸,心中慌張焦慮,看什麽氣兒都不順,這幾日與燈火較上勁了,先是覺著少點了幾盞燈便把掌燈太監拖出去打了二十棍,這會兒還下來不床,今日又看著滿殿燈火礙眼,把身邊宮娥罵了一通。
誰知這廂剛剛罵完,便聽聞魏潛帶著一幫監察司的人登門。
“不見!”太子乒乒乓乓掃落滿桌茶盞,嚇得來報信的宦官匆匆退去。
不料他剛剛坐下,外頭便進來一人。
來人一身紅色官袍,身高腿長,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再是熟悉不過。
太子見魏潛次數屈指可數,說不上熟悉,但“長安十魏”長相頗為相似,其兄長還曾在東宮掛名過一陣子太子少師,是以他對這張臉倒是不陌生,“魏長淵!別以為你在監察司混的風生水起便能為所欲為!誰給你的膽子帶人闖入東宮?!”
魏潛規規矩矩行禮,“回殿下,是聖上。”
太子噎了一下。
他沒有絲毫懷疑,一是魏潛此人剛正名聲在外,二是監察司直屬於聖上,絕不會有人敢假冒聖上旨意行事。只不過,他想不到的是,確實沒人敢假冒聖上旨意,但有人敢鑽空子。
“殿下放心,臣今日前來只是為了一樁陳年舊案。”魏潛道。
一提到案子,太子便頭腦發暈,口舌發乾,可惜剛才大怒砸了所有杯盞,這會兒想喝口水潤潤口都沒有,隻得有氣無力地啞著嗓子道,“問吧。”
魏潛問,“殿下可還記得八年前從江南道觀請回一位老道長?不知道長如今人在何處?”
太子愣了一下,旋即皺眉否認,“孤不記得請回什麽道長。”
“把人帶進來。”魏潛拖到大晚上才跑來東宮,自然是為了有所準備。
轉眼,太子便看見兩名鷹衛架著一名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人進來,眼皮一跳。
這人從前是太子身邊暗衛,如今在秘密為替太子訓練私兵。
他這幾天一直被困在東宮,消息滯後,尚不知宜安公主已經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但倘若連此人都已經暴露,那說明情況不容樂觀。
魏潛道,“殿下不會想說不認得此人吧?”
這漢子明面上是太子妃名下一個莊子的管事,太子若說不認識也沒什麽問題,但魏潛既然能將此人揪出來,說明手裡一定有證據,他若是不承認,指不準還有什麽等著。
太子閉了閉眼,“那老道剛到長安不久便去世了。”
“殿下殺了他。”魏潛心中微沉。
絡腮胡突然道,“是我殺了那老道,與殿下無關!”
“多嘴!”太子臉色難看至極,漢子不知魏潛此人心思縝密,有窺一斑而知全豹的本事,他卻十分清楚。
魏潛目光從這主仆二人身上掃過,緩緩道,“若我沒有猜錯,老道長應是得知在他離開後道觀滿門被滅,欲殺殿下報仇,這才被你反殺。”
絡腮胡頓時臉色煞白。
魏潛繼續問,“那敢問殿下,又為何要屠道觀?”
“我沒有!”太子怒聲爭辯了一句,卻又泄了氣,“不管你信不信,孤當真不曾對道觀下手。”
魏潛喚來書吏,在書吏鋪紙磨墨的功夫,又與太子道,“幾十條人命在殿下心中不知有多重,只是以您如今處境,哪怕輕如草芥,也有可能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臣信殿下,萬望殿下也信臣,將此事毫無保留的說出來。”
太子看向魏潛,放在膝頭的手緩緩攥緊,顯然是聽懂了這番話中透露的意思,私鑄兵器一事已然證據確鑿,聖上遲遲沒有懲處並非是在權衡什麽,而是因為他身上還有其他案子沒有了結。
這幾年聖上令朝野臣服,行事已經不似剛剛稱帝時那般狠絕,太子畢竟還沒有走到逼宮謀反這一步,罪名大小要看聖上的意思,一件凶案的罪名,他如今可背不起。
魏潛知道太子會猶豫,是不想牽扯暗中搜集各種“遺落勢利”之事,那他就不得不戳破這個多余的擔憂,“老道長曾是綠林軍的事,聖上已然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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