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這麽多準備,就是為了解決當年留下的隱患,倘若一切都如他所知,崔凝就算查到符家身上,也找不出任何證據,除非……
符危擰眉不語。
見他不語,符遠痛苦地閉上眼睛,思緒翻飛,回憶不受控制的湧出來。
那時他還年少,剛剛接手家裡一小部分暗中勢力,無意中看一封密信,信中言已然在江南道尋到符九丘的下落。
他才知道叔父竟然還活著,並未戰死在東硤石谷!
他雖深知此事利害關系,可能會影響整個符家未來,但心中仍然欣喜不已。
符遠自記事起就沒怎麽見過父親,彼時符危正是由武官轉文官的關鍵時候,每天都早出晚歸,兩人同住一個院子,也不過是每日早晚問候罷了。
童年陪伴符遠最多的人是符九丘。
他記不清自己小時候哭過多少回,但記憶最深的是符九丘上戰場時。
彼時他抱著少年的退哭的撕心裂肺,哪怕後來對於符九丘的記憶也已經不甚清晰,卻還總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符九丘離開那天,他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那天符遠意外得知符九丘沒死的消息,欣喜若狂的去告訴祖父。
祖父說自己已經找了符九丘很多年,這次一定把他帶回家。
他一直偷偷關注此事,不料察覺祖父竟然派了殺手去江南道!
當時恰好凌策在江南遊學,他便以此為借口匆忙趕去,只是趕到時還是晚了一步。
那夜山間雨霧蒙蒙,他站在一片焦土之上,止不住顫抖。
“郎君,半山上發現一個密道,裡面有個小道童。”護衛來報。
符遠失魂落魄的跟著護衛走進那間被燒得只剩斷壁殘垣的閣樓。入目所及皆是大火焚燒後的痕跡,一具被燒成焦炭的屍體倒在牆邊,牆上刺入一柄劍,似乎是為了把密道的機關卡住。
漆黑的地上躺著一個小孩,糊了滿身灰和泥水,看不清楚樣貌,只看身量約莫只是個六七歲的孩子。
護衛道,“入口打不開,我們找到後山的出口才把人拖出來。好像有人給他下了大量迷藥,現在氣息微弱,可能快要死了。”
另一名護衛將密道搜到的其他東西放在道童旁邊,一個燭台,上面有半截沒有燃燒完的蠟燭,一個包袱被打開,裡面用一件衣服包裹著一隻荷包,裡面放了一把金豆。
符遠垂眸,像是看著那些東西,又像是沒在看。
“郎君,有塊玉佩。”護衛順著道童脖子裡的紅線拽出一塊料子極好雙魚玉佩。
符遠接過玉佩,看清上面的雕花,瞳孔驟然緊縮,他不住摩挲繁複雙魚雕花,終於在穿線孔周圍發現刻成一個陰刻成團花形狀的篆體“崔”字,整個僅有蠅頭大小,與花紋混纏在一起,若不是知道這個玉佩花紋代表清河崔氏,很難辨出這是個字。
數名黑衣護衛持劍立在一旁靜待命令,只要他一聲令下,便能結束這個幼小的生命。
細雨如霧無聲落下,他漆黑的發絲散落幾縷垂在眼前,襯得一張臉越發蒼白。
先行而來的殺手一路急行,應比他更早幾日到,這道童躺在密道裡不進食水仍然頑強的活了下來,最後卻要死在他手裡嗎?
許久,他才聽見自己冰冷的聲音,“除了這塊玉佩,其余東西都銷毀。讓他一直昏迷,送去清河崔氏祖宅,路上除了米湯不許喂別的東西,若到了清河還活著就丟在門口,若是半路死了便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第446章 道童
“是!”護衛領命,扛著道童離開。
就看你爭不爭得過命吧,符遠想。
從江南至清河路途遙遠,他以為小道童一定會死,沒想到護衛回來卻告知到崔家祖宅時小道童還余一口氣。
更未曾想到,他剛剛與在江南遊學的凌策會和,對方便定下了去清河的行程。
當年,他雖剛到清河便見到了崔凝,卻未曾認出她來,後來更是以為那個孩子經死了。
一是因為他一直以為道童是個六七歲的男孩,崔凝卻是個八歲女孩;二是他在清河時發現族內有散落的紙錢,打聽之下才知曉前不久崔氏族內有一家孩子夭折了,時間上剛好對得上。
他一直認為那個孩子勉強挺到清河之後就死了,畢竟當時她就已經奄奄一息,從江南到清河路途如此遙遠,到清河之後還剩一口氣已是奇跡。
誰能料到她就那樣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他面前,好似沒有一絲陰霾。
直到到了長安之後,與崔凝接觸越發頻繁,發現她身上許多異樣,這才懷疑起她的身份,可惜此時已經不宜再下手除去隱患了。
倘若符遠更加不擇手段一點,當時便會更加努力爭取這門婚事,將崔凝娶進門之後多得是辦法讓她悄無聲息的死去,然而,他終究難以跨過心底那道坎。
“您曾告訴我,是因為那幫道士害死了叔父,所以才屠道觀報仇。”符遠睜開眼睛,眸中有淡淡水意,“今日我隻再最後問一回,當真如此嗎?只是如此嗎?”
當年符遠就懷疑東硤石谷之事可能另有隱情,以為是自己急著透露出符九丘的消息,才害死了他,為此痛苦悔恨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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