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崔凝略略放心。
可也只是放了一半的心罷了。
因著早上聽了李逸逸說的事情,崔凝再進懸山書院就有點提心吊膽。
然而一天過去,卻並沒有透出任何混亂。同窗們都很友好知禮,就連那天樂課上瞪了她的武惠也沒有故意找茬。
她甚至還交到了幾個朋友。
崔凝第一次和這麽多同齡的女孩子在一塊玩,感覺自然和師兄們截然不同,跟著她們,她了解到了許多從前從未接觸過的東西,譬如東市哪家料子好。胭脂水粉又出了怎樣的新貨,西市有什麽新奇的小玩意……
好像。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在她眼前徐徐展開。
隨著崔凝漸漸適應懸山書院的生活,已到了盛夏。
她曾經寫了三封信寄給魏潛。卻都沒有收到回信。
符遠也是朝廷命官,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幾個月裡,崔凝也只見過他一次,根本無從詢問。
崔凝很苦惱,日子如水般流逝,這樣下去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回到師門?
沒有別的辦法,她只能下苦工研究魏潛寫的《案集》。
剛開始看的時候覺得枯燥乏味,看了也沒有多大作用,然而當她隨著他的思路慢慢去思考推敲每一個案件的細節,就漸漸覺得有意思了,並且她發現自己現在能看見許多以前被她忽略的東西。
短短幾個月,崔凝比在清河三年都成長的迅速,她焦躁的心直至這時才真正平靜下來。
每天研究《案集》,不知不覺天氣漸涼。
崔凝終於收到了魏潛第一封信,厚厚的一遝,全部都是他整理的一些案件分析,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崔凝很感激他在百忙之中還記得對她承諾過的事情,回信的時候也回了厚厚一遝,說的都是一些生活中瑣碎的事情,還有關於《案集》的一些疑問。
這次魏潛倒是回的很快,仍舊是一些案件整理,還有解答她的疑問,對她那些碎碎念未有隻字回應。
書信往來數次,漸已入冬。
建在水上的教舍仍舊有一種別樣的美,但坐在裡面讀書的人心情可就不如夏季的時候美了!四面八方湧過來的寒氣,就算是窗子上掛了厚厚的蒲簾都擋不住。
崔凝吸著鼻涕,終於明白了報道時候臨軒先生說過的話——但願你一直覺得它美。
“嚶,好冷。”崔凝抱著手爐,還是冷。這冬天坐在水上,比住在山上還要冷啊!
李逸逸裡面一層層的夾襖,綁的像個粽子,小臉凍得通紅,卻還嘴硬道,“瘦子就是弱,我就不覺得冷。”
兩個與她們要好的小姑娘一陣笑。
“年關了,再堅持堅持就可以在家休息好久。”一個圓臉大眼睛的女孩歎道。
她是崔凝後來認識的朋友,叫胡敏,也就是傳說中那位“不找事兒不痛快”的胡禦史的孫女。另外一個湊在崔凝身邊直哆嗦的孩子,叫謝子玉,江左謝家的女兒,與崔凝七拐八拐的有點親戚關系,是崔凝祖母的狂熱崇拜者。
大年過後節氣不斷,書院索性就每年這個時候放兩個月的假。
秋末她們就開始盼,簡直是度日如年。
“欸,武惠好幾天沒有來了吧?”李逸逸道。
武惠的位置就在崔凝右手邊,已經空了三日。
“聽說她生母病了,在家裡伺候湯藥呢。”胡敏雖然不像禦史那樣嚴肅自律,但什麽小道消息都能被她刨出來,完全繼承胡禦史的才能。
謝子玉道,“我昨日在東市見過她一面,失魂落魄的樣子,我打招呼她都沒有聽見。”
自從第一次在樂課小過節之後,武惠果然像李逸逸說的那樣,每到了潁川先生的課上就開始處處要壓她一頭。
崔凝擅琴,但對此道並不執著,於是也就隨她高興,自己愛怎樣彈就怎樣彈,半點不受影響。隔了一段時間之後,武惠似乎確實意識到自己彈的曲子缺少靈性,還曾私底下偷偷找崔凝求教過一回。不過,崔凝彈琴並沒有什麽訣竅,就是怎麽高興怎麽整,她也如實告知武惠。
可能武惠覺得她小氣不願意教,所以就再沒來問過,以後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崔凝對武惠倒是沒有惡感,她來求教的時候,確實放低了姿態,很是誠懇,可能本身就不是一路人吧,話不投機半句多。
幾人說說笑笑,驅走了不少寒意。
又要到了學書畫的時間,可這樣冷的天,可怎麽伸出爪兒?屋裡人人一副要去就義的似的。
可是等來等去,教授書畫先生沒到,臨軒先生卻帶著一個官差過來。
屋裡倏然安靜。
臨軒先生問道,“昨日可有人見過武惠?”
謝子玉怔了怔,站起來道,“我見過。”
“這位是江左謝氏的娘子,家中行六。”臨軒先生對官差道。
那官差衝謝子玉抱拳道,“不知謝六娘可否單獨回答我幾個問題?”
“可以。”謝子玉還是冷,但姿態從容,一點不見方才縮在崔凝身上取暖的可憐樣。
官差和臨軒先生帶著謝子玉出去,屋裡才響起竊竊私語聲。
“武惠出事了?”李逸逸湊近崔凝,悄聲道。
崔凝看了《案集》許久,也曾想過,倘若現實中出現一個案子讓她練練手多好,可是現在她情願不是自己想象那樣。她與武惠沒有多少交情,但這姑娘存在感太強了,畢竟同窗一場,她還是情願只是出了點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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