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認同妹妹的話,又道,“裘叔說秦天野此舉,未必沒有打壓父親氣焰之意。經此一事,父親當會更加謹慎,也算吃一塹長一智。”
“哥哥呢,有沒有通過這件事學到什麽?”薑留好奇地問。
江凌點頭,眸子裡閃著與年紀不相稱的冷靜,“強敵環伺,要沉著冷靜,伺機而動,蛇打七寸。在此之前,韜光養晦。”
薑留遞給哥哥一個削好皮的凍柿子遞給哥哥,“哥你說得很對,但爹爹恐怕做不到。”就她爹那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性子,怎麽可能韜光養晦。
江凌笑了,“父親現在這樣就很好。孟家、徐崇的下場和邑江侯府的動蕩,讓人見識到了父親有仇必報的性子,陰暗小人想動薑家,都得掂掂他自己的斤兩。另外,父親雖得萬歲青睞,卻無問雄心大志,只求安逸快活,那些有宏圖野心之人不會將父親視為眼中釘,反而會與父親交好。”
“這也是裘叔說的?”薑留眸子亮亮的,這話說得太有道理了。
“只有一小半是裘叔說的,剩下的是我想到的。父親和妹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韜光養晦的事由我來做。”江凌望著妹妹,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對於親近的人,薑留向來是不吝讚賞的,猛誇了哥哥一頓後,又叫上姐姐與哥哥一起去新院寬闊的習武場練了許久的棍子,才返回西院。令她詫異的是,出去吃酒的爹爹也回來了。薑留與姐姐停住給爹爹行禮。
薑二爺見兩個閨女身上的衣著,便知她們去活動筋骨了,“凌兒還在新院?”
“哥哥在練槍。”薑留回道,“爹爹怎這麽早就回來了?”
“你柴四叔沒回城,和你郭叔、曹四叔吃酒沒意思。”曹玉寶新得一女,吃酒時與郭靜平滔滔不絕地交流養女心得,準父親薑二爺完全融不進去,越吃越鬱悶,早早散了。見兩個閨女熱氣騰騰活力十足的模樣,薑二爺也想舒活舒活筋骨。
回房更衣後,薑二爺拿上弓箭,穿過院子假山後的側門,轉到新院。
應江凌的要求,南景讓為他設計的新府習武場比薑家的大了四倍不止,箭靶、兵器架一應俱全,馬廄就建在習武場西側,若想練習馬上功夫,直接拉馬出來便是。雖說江凌還未搬過來住,但青龍已入住新馬廄,薑二爺怕青龍孤單,連自己的得勝也牽了過來。
馬廄內的得勝見主人來了,開心地用前蹄刨地,甩尾巴打了個響鼻,吃草的青龍頭也不抬。站在場邊的盧定雲、呼延圖等人見到薑二爺手提弓箭,忍不住頭皮發麻。呼延圖問道,“這麽晚了,二爺您這是?”
長得醜也就罷了,還沒一點眼力!薑二爺看了一眼呼延圖,懶得理他,徑直吩咐盧定雲,“將箭靶擺好,爺要練箭。”
盧定雲應了一聲,低頭看到薑二爺手裡提著的箭筒,忍不住一哆嗦,小聲確認道,“二爺,這是契丹李曷魯世子給您送來的雕翎鳳羽箭麽?”
“盧師傅好眼力。”薑二爺把箭筒遞給身後的薑猴兒,抽出一隻雕羽箭搭在弓上,吩咐道,“箭靶擺到最遠處。”禦賜百步穿楊弓,射程可達百丈的雕翎鳳羽箭,再加上薑二爺超凡脫俗的射箭本事,這簡直是要人命的節奏。盧定雲不敢勸,隻得低聲對身邊的班大善道,“快去請裘叔。”
還未見識過薑二爺騎射本事的班大善不解其意,但還是麻溜地跑去外院請裘叔。江凌收槍來到父親身邊,不理會一直衝他眨眼睛的呼延圖,行禮道,“天色已晚,兒命人在箭靶點起火把吧?”
呼延圖……
“不必,為父能看清。”說罷,薑二爺毫不費力地拉開大弓,一支雕翎箭帶著風聲離弦而去。盧定雲等人二話不說就往薑二爺身後跑,任府新來的護院們則兩眼冒光地望著箭靶。雖剛到康安,但薑二爺扛鼎、神射手的名聲早已傳遍大周,今日有幸得見,眾人無比激動。
在他們激動的目光隨著雕翎鳳羽箭竄入夜空,變作驚訝。看看空無一物的箭靶、動作瀟灑帥氣的薑二爺和他身後的眾人,任家護院們全蒙了。
“好!”躲在薑二爺背後的薑猴兒拍手,“雕翎箭就是飛得遠!”
眾人……
江凌面不改色地吩咐薑財,“讓外院中的人避入屋中,記好箭落下的方位,今晚務必都拾回來。”
“是。”薑財領命而去。若薑二爺用鵝羽箭,是射不出習武場的。但鐵木杆的雕翎箭射程更遠,加上薑二爺過人的臂力,脫靶的極有可能落入外院。
薑二爺射出十八隻雕翎箭後,微微喘息,臉上見汗,身心卻極為舒坦。 任家護院們望著空無一物的箭靶發呆時,裘叔貼著牆根走到了薑二爺身後,讚道,“老夫過來時瞧見南牆上的箭入牆足有三寸,二爺的臂力無人能及。”
“那是自然,放眼康安城,二爺若說自己是第二,康安城無人敢領第一!”薑猴兒適時舉起早就準備好的布巾,上前為二爺擦汗。
薑二爺抿了抿完美的唇,哼道,“您老莫賣官司,爺心裡有譜,箭飛不出院子,傷不到人。”
這也值得驕傲?呼延圖無語望天。
薑二爺少時練箭是為了強身健體,現在練箭則是為了發泄情緒,中不中箭靶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二爺還要分心想著不讓箭飛出院子,便是沒射盡興了,裘叔笑道,“過幾日冬至休沐,讓少爺陪您出城練箭可好?”
這正合薑二爺的意,“去柳家莊,爺有些日子沒見天降,正好順路去同穴山轉轉。”
順便,薅一把老虎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