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楊奉出去傳旨,葉清峰帶著千牛衛保護著萬歲向麗景宮走去。雖然不知萬歲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但葉清峰知道萬歲這會兒去容妃宮中,絕對不是因為想念四皇子了,而是為了再打賞薑楓點什麽。
聽聞萬歲擺駕麗景宮,華春宮中的康皇后才不慌不忙地吩咐人傳膳。華春宮的嬤嬤腳步無聲地走入殿中,低聲道,“平蕃侯夫人遞牌子,想入宮給您請安。”
平蕃侯夫人入京,自是要入宮拜見自己,再“順便”見見她的女兒德妃和二皇子。已有兩個兒子傍身的康皇后安然道,“讓她明日帶著陳佩君一塊來,幾年不見,本宮都快忘了這丫頭長什麽模樣了。”
除了看看陳佩君,康皇后更想知道親眼目睹了秦成碧在長天觀門口發瘋後,平蕃侯府還舍不舍得把孫女嫁入秦府。秦府想拉攏德妃,讓她與容妃一起對付自己,算得上是一步好棋。
而德妃肯與容妃聯手,賭的是四皇子活不到爭皇位的時候。到時容妃沒有兒子,秦府的人只能幫著她兒子奪位。
就憑二皇子的魯莽性子,還想跟自己的兒子們鬥?康皇后心中冷哼,慈愛地給自己的小兒子夾菜,“宣兒多吃些。”
“謝母后。”虎頭虎腦的三皇子也給康皇后夾菜,“母后也吃。”
景和帝在麗景宮與容妃和瘦弱的四兒子一起吃了一頓其樂融融的午膳,回到宣德殿後,立刻派人將監門衛副將、秦天野的次子秦克玓宣進宮。
一身盔甲的秦克玓進入內殿,剛要行跪禮,景和帝便叫了免禮。
景和帝先問了幾句秦成碧的病情,秦克玓一一答了後,才轉入正題。他起身走到秦克玓面前,溫和道,“德釗,朕有事交待你去辦。”
德釗是秦克玓的字,上次景和帝親切喚秦克玓的字,還是八年前景和帝初登大寶,讓秦克玓繼續留在監門衛之時。秦克玓立刻抱拳行禮,“卿萬歲吩咐,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景和帝抬手托住秦克玓的胳膊,認真問道,“朕派薑楓去肅州嚴查孔卿和聶卿遇害兩案,他此行的重要性,德釗可明白?”
肅州之亂,根源在左武衛,而左武衛大將軍蔣錦宗是父親親手提拔起來的人。萬歲派薑楓去肅州查案,又把他叫進來了,莫非萬歲要派自己保護薑楓去肅州?若是這樣……
秦克玓盯著萬歲表哥衣擺上的滾雲紋,堅定答道,“臣明白。”
景和帝點頭,轉身坐回龍椅上嚴肅道,“德釗,朕命你暗中派人保護薑楓的家眷。若薑家人有任何閃失,朕唯你是問。”
不是保護薑楓去肅州,而是保護他的家人?秦克玓略一思量,立刻明白了萬歲的意思,朗聲道,“臣領旨。”
楊奉嘴角微微翹起,想對薑家不利的是秦相和秦成碧,萬歲派秦克玓去保護薑家,這一招,真是妙棋。
處置了劉承,安排好薑楓的家眷,剩下的便是要部署薑楓和曾顯志出京之事了。景和帝問楊奉,“京兆府曾顯志是幾品?”
楊奉立刻道,“回萬歲,曾顯志是從四品。”
曾顯志是從四品,薑愛卿是從五品,若薑愛卿被任命為欽差,至少得將他的品階提到從四品上才能名正言順。該怎麽為薑愛卿升官,自不用景和帝費腦子,他抬眸道,“請太傅。”
此時的太傅尹騫,正與荊吉良正劍拔弩張。同桌坐著的謝清泉端起茶,輕輕吹了吹,杜海安充當和事佬,“兩位都是為了朝廷……”
能做到禦史大夫的位子上,荊吉良自是不缺硬氣,他冷聲道,“這等借口是用來哄剛入仕的黃口小兒的,
杜閣老覺得老夫黃口,還是當朝一品宰相黃口?”杜海安端起茶杯。好吧,你們都不黃口老夫黃口,老夫不說話,老夫也喝茶!
太傅不想與荊吉良爭辯,隻道,“這件事並非老夫所為……”
荊吉良用鼻子出氣,“你這話,比杜尚書還黃口。”
多大年紀了,遇事怎麽還是這麽大火氣。太傅歎了口氣,“這回確實是我理虧,不過武雲山這等眼皮子淺的,你留著也是個禍害。”
“就算他千不好萬不好,也輪不到你替我清理門戶。”荊吉良冷聲道,“我眼光不好,教出來的弟子都是眼皮子淺的,你眼光好,選的弟子一個比一個精明,你拿著別人當槍使的本事他學了個十成十!利用完了武雲山,轉身就拉著薑楓去做好人!”
太傅被荊吉良這麽搶白,卻笑了,“咱們上次這麽吵還是四十年前吧?荊賢弟別繞彎子了,有話不妨直說。”
便在這時,左相府的人推門進來, 低聲稟道,“大人,萬歲請您即刻入宮。”
左相府的人退出去後,荊吉良繼續冷聲道,“你用謝家子侄的前途把謝清泉叫回康安、讓謝清泉拉杜海安下水、用武雲山激薑楓的時候,沒一句話是直說的!老夫這條命橫豎是要扔在宣德殿上的,到了萬歲面前怎麽辦,你自己掂量著辦!”
太傅肅容深施一禮,“尹騫這條命,也是要撂在宣德殿上的。”
太傅走後,杜海安勸道,“荊大人何苦如此……”
荊吉良坐下喝了口茶,才平靜道,“我自有我的道理。萬歲請太傅進宮,定是要商議薑楓和曾顯志出京之事。秦相想必也在趕往皇宮的路上,攔孫江澍出京之事還需黃閣老和平西侯出面,我去見黃閣老。”
杜海安也站起身道,“小弟去見平西侯。”
謝清泉也道,“小弟回去準備出京之事。”
年紀最小的杜海安前去開門,侯在門外的杜府侍衛在他耳邊低語一句,杜海安便回眸笑了,“兩位兄長猜,何人還在此樓中?”
謝清泉笑了撫須,“莫非是康安城第一美男子,薑楓薑仲青?我出京時,他還真是個黃口小兒呢。”
一句黃口小兒,逗笑了荊吉良。
杜海安笑道,“蕭峻平擺酒,請薑家兄弟、張文江和劉君堂共飲。”
謝清泉抬眸,“新科狀元劉君堂?”
一個小小的狀元,怎成了大理寺卿的座上客?
杜海安解釋道,“此子春闈前遇到困境,是薑楓助他脫困。”
謝清泉微微點頭,荊吉良正冠道,“你們先行一步,我去見一見薑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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