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先後散去,收拾自有管事婆子,沈梅君和傅望舒一起回了流觴軒,進門後,傅望舒往書房去,沈梅君一刻不停頓跟了進去。
「大少爺,你以後能不能別在人前那樣做?」
「不在人前那樣做,在人後就可以了?」傅望舒淡淡問,把沈梅君拖進懷裡,大手從她袖口撩進去,這一下與在膳廳中的旖旎細膩卻又不同,粗魯而蠻橫,摩挲過小臂後,極快地按住她圓潤光滑的肩頭。
沈梅君緊張起來,袖子很寬,傅望舒再往下,就抓住她微微顫抖的峰巒了。
「真滑真軟……」傅望舒歎息似讚歎,揉搓了幾下,倒是沒往峰巒而去,而是往後面探去,撫摸沈梅君光滑如綢鍛一般的背脊。
他細細打著旋兒,呼吸緩緩急促了,沈梅君渾身激顫起來。
「大少爺,你這是要做什麼?」她喊出聲來,聲音又細又軟,打著圈兒綿如細絲飄進傅望舒耳裡。
「教你而已。」傅望舒眸子有些赤紅,說出來的話卻冷冰冰不帶一分情緒。「方才若不是我與你裝恩愛,老太太會怒得失控斥責太太出氣?太太若不是給咱們的纏綿分散了心神,反應會那麼笨拙?沈梅君,你不要不識好人心。」
「那現在呢?現在可是一個人沒有。」沈梅君很想狠狠推開傅望舒,想扇他一個大耳括子的,手足卻給他挑-弄得軟綿綿沒半分力氣。
「你身子太敏-感,我多教你讓你承受得住挑-逗而已,別以為你之前順風順水,那是因為小四還沒親自己出馬,小四對女人最厲害的,不是鬥心計,而是擒身體,沈梅君,我摸一摸你的手你就灘成一汪水,這麼個樣你怎麼抵擋得住小四。」
「你不要找藉口。」即便他說的有道理,沈梅君也不會傻得以為他這麼著是真的為自己好。
是在找藉口嗎?傅望舒自問,看著沈梅君盈著晶瑩淚滴的粉臉,心口和身體都癢得厲害。
「那就算了,我以後不做了,抵擋不住給小四得了身體去時可別後悔。」傅望舒把手從沈梅君袖子裡抽出來,行雲流水沒有半點遲滯。
「沈梅君,今天你的表現都很好,很會創造機會抓住機會打擊敵人立威,不過還不夠,要不要我教教你明日怎麼做到利劍出鞘人人膽寒?」
「不要。」沈梅君恨恨道,惱傅望舒對自己動手動腳,傅望舒利索地沒有半點留戀地收回手,又更讓她憤怒委屈。
沈梅君往房門奔,一刻也不想停,一時半會亦不想和傅望舒多呆。
「你最好是整理一下衣裳,把臉上的淚擦乾,等眼睛不紅了再走,不然,你娘又得費心打你了,打在你身,痛在她心,不大好吧?」傅望舒噎死人不償命,在沈梅君背後涼刺刺諷她。
沈梅君給氣個半死,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理,咬著牙低頭整理被他弄亂的上裳,仔細理髮髻拭眼淚。
「眼睛還是紅紅的,皮膚太白了太顯眼了。」傅望舒走到沈梅君跟前細細打量,在沈梅君怒得咬唇時,曬然一笑,道:「別生氣了,我帶你去看你的小情郎吧,回來時眼睛也能見人了。」
開口閉口小情郎的,沈梅君怒氣更甚,不過懶得和他計較,盤了畫廊後就沒和駱展鵬見過面,她心中牽掛著,告假不便,傅望舒願意帶她去見駱展鵬,她求之不得。
倦鳥歸巢歇息了,晚霞躲進雲層,黃昏的街道氤氳著陽光煦暖的氣息,馬車裡熏著薄荷香,味著清淡,絲絲縷縷似遠又極其近,像身邊傅望舒的味兒,清冷著,卻又炙熱如火。
沈梅君端端正正坐著,竭力忽視身邊如魑魅在側的傅望舒。
晚上一般沒有客人,但駱展鵬勤快,還沒關門,沈梅君進門時他一眼看到,欣喜若狂撲過來,抓住沈梅君說個不停。
「梅君姐姐,你怎麼這麼多天沒來,我想死你了,你的臉好了……」
「姐姐不得空。」沈梅君微笑,定睛看駱展鵬,才幾日不見,駱展鵬似乎長大不少,簇新的粉藍長衫,腰間系著翠色絲絛,身如秀樹,神清骨秀氣度不凡,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梅君姐姐,晚上不回去好嗎?今日有客人委託要一幅《玉堂富貴圖》,約定要一百零一朵形態各異的牡丹,你留下來幫著我一起畫好不好?」駱展鵬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沈梅君,像是要把她粘住不放。
繪一百零一朵形態各異的牡丹可不是易事,沈梅君轉身問詢的眼光看向傅望舒。
「明日你還要向太太奪權,哪有精力繪畫。」傅望舒皺眉,「說一會兒話,說完話就走。」
「梅君姐姐你有事就算了。」駱展鵬有些失望,複又高興起來,「姐姐,聽我姐姐說你喜歡吃山楂糕,這幾日我讓我娘每天都做了些,你來的正好,跟我來,嘗一嘗。」拉起沈梅君就往後院走,百忙中轉頭對傅望舒道:「傅公子請隨便坐。」
傅望舒在商圈裡行走,從未受過如此冷落,心裡卻氣不起來。
純真質樸剛毅強韌,駱展鵬在逆境中沒有變了性情很不錯,若他不是見了沈梅君就要去摸她的臉拉她的手,他很樂意培養帶契教導他。
畫廊後面院落不大,小巧玲瓏,駱太太拾掇得甚是齊整,院裡芭蕉碧綠,牆角粉紫黃白花兒爛漫,屋內佈置雖不是精巧絕倫,卻極是簡潔舒適,引枕靠背看起來鬆軟乾淨,透著一股溫馨的氣息。
廳裡沒人,灶房裡有砧板杯盤的響聲,想來駱太太在灶房裡,駱展鵬沒開口喊她,也沒進灶房端山楂糕,把沈梅君按坐到椅子上,半蹲到她腳邊,看著她,小聲問道:「梅君姐姐,傅大公子怎麼肯帶你過來?沒要你答應他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吧?」
小孩子心眼還真不少,沈梅君失笑,摸了摸駱展鵬的頭。
傅望舒不喜歡她見駱展鵬,她心中知道,今晚為何帶她來找駱展鵬,她隱約也猜到,傅望舒是見她發脾氣了,想哄哄她。
這種彆扭的感覺不便和駱展鵬說,亦說不清。沈梅君笑著搖頭,壓低聲音道:「那府裡的太太是大少爺的後娘,一直暗裡使絆害大少爺,大少爺要我幫他管內宅。」
「你幫他管內宅?」駱展鵬驚叫,又急忙壓低聲音,緊張兮兮道:「梅君姐姐,你一個外人管傅家內宅會很辛苦的,而且,往後讓人聽著,還以為你和傅大公子不清不白呢,梅君姐姐,後日《玉堂富貴》圖交了以後能得三十兩銀子,你那時進傅府簽的不是死契又沒要賣身銀子,贖身應該不難,你先贖身出來吧。」
真個有情有義的孩子,沈梅君眼底有些濡濕,低歎了一聲,道:「賣畫兒得撞巧有人要,有時十天半月一個月賣不出一幅,咱們這是還沒付租幫著老掌櫃賣,若是付租,所剩無幾了,先積攢著,儘快把你姐姐贖出來。」
「那你呢?」駱展鵬有些難過,眼裡滿滿的不甘和擔憂。
「不需擔心,大少爺不會強人所難的。」沈梅君讀懂他的憂慮,笑著安慰他。剛想讓他帶路去灶房和駱太太見禮,傅望舒推了院門進來了。
打眼看到駱展鵬半跪在沈梅君膝前,傅望舒幽深的眸子一道閃電滑過,渾身冷洌的氣息像轟隆一聲驚雷炸開,沈梅君嚇得一震,下意識就去推駱展鵬。
傅望舒也不說話,用力扯起沈梅君往外走。
駱展鵬半蹲著腿麻,被沈梅君推開時跌倒地上,等他站了起來追出門外,畫廊外面已空無一物一人,只有沉暗的青石板泛著寒光。
「展鵬,我聽著有別的人的聲音,怎麼?不是你姐姐回來了。」駱太太在灶下忙碌著,聽得聲音尋出來。
「不是,是梅君姐姐來了。」說完了,惆悵之余,駱展鵬還不忘補了一句:「梅君姐姐要去和你見禮的,傅大公子有急事找她,才急忙走了。」
駱太太嗯了一聲,雙手在圍裙上搓了搓,想說什麼,看看兒子,把到唇邊的話吞了回去。
兒子還小,只是懵懂著,此時勸他放棄還不如不要挑開。
那沈梅君再好,在少爺身邊服侍的人,哪有清白可言,駱家如今雖窮苦,也得娶個清白人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