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老太太說,閻少爺不能聞到槐花香味,可是我們誰也沒有用槐花香,大少爺開始要細查的,後來大夫診斷說你以後只能躺床上,當時大家就什麼也顧不得了,光顧著不停請大夫來確診。」駱青意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昨日下午聽得沈梅君癱了,大家都呆了,傅望舒當時便爆發了,若不是閻老太太是婦人,他可能拳頭揮過去了。
那時他拳頭攥得格格作響,厲聲逼問閻老太太,閻石開對槐花粉反應異常,閻家留他下來做客時,怎麼能不和梅君說。
閻老太太分辯,這時又不是槐花開花的季節,傅府裡也沒栽種槐樹,姑娘們用的香粉有桂花有茉莉花茶花,就沒誰用槐花香粉的,她也料不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大少爺氣壞了,閻老太太也覺得理虧,馬上命人回去拿銀票拿房契作補償。」駱青意抹淚,「再多的銀子又有什麼樣呢,咱只要人好好的。」
都已經這樣了,說什麼都多餘,沈梅君沉吟著問道:「這麼說,閻少爺突然發狂跟槐花粉有關?」
「肯定有關,閻老太太說,閻少爺雖然傻,但是從不會胡亂打人,以前也像這麼發狂過一次,那次是她們還不知道,小廝帶著閻少爺去槐樹下玩,閻少爺發狂把那服侍的小廝打死了。」駱青意渾身顫抖,害怕地道:「梅君,還好你沒事。」
這麼癱著生不如死,還不如給打死了,一了百了。
沈梅君無力地閉上眼睛後忽又睜開。
閻石開是朝自己奔過來後發瘋的,也就是說,讓他發瘋的是自己身上帶有槐花香味。
自己身上的槐花香味從何而來呢?沈梅君正沉思著,霞光來報,聚石齋的丫環歡兒來了。
「沈姑娘,昨日你被抬走後,奴婢自作主張把聚石齋的人喊到一處一一問話,這是奴婢問完後記下來的,請沈姑娘過目。」
歡兒遞給沈梅君一遝紙,指著最上面一張道:「奴婢覺得,煙兒說的話值得注意。」
煙兒交代,她調到聚石齋後,二門外聽差的小廝喜貴找她問過幾次話,問的是沈梅君和駱青意交代在聚石齋聽差要注意什麼。
歡兒很聰明,在眾人都忙亂失措時,能那麼敏感地發現問題的關鍵,並尋求揪出源頭。
順藤摸瓜下去,要查出真相並不難,只可惜,她這麼一癱,打理庶務的權力肯定得交出去了,沒有打理庶務的權力,查出來又如之奈何?
自己一個下人去究治當家太太的罪嗎?
沈梅君苦笑,駱青意說傅望舒本來要追查的,後來聽得她成癱子,急得沒空查,哪是沒空查,而是傅望舒知道在傅府內宅的大勢已去,即便掌握了證據也沒用處。
「青意,你走一趟閻家,把這些拿給閻老太太。」沈梅君把歡兒問出來的那遝紙遞給駱青意。
傅太太借刀殺人,自己也不妨來上這一招。
閻老太太那麼精明,定能看出其中蹊蹺,自己癱了不能管事,拿傅太太沒奈何,閻老太太可不一樣,想必她有的是辦法狠狠修理傅太太。
駱青意走後,沈梅君問歡兒:「今年多大了?你爹娘在府裡還是在外頭?」
「我是孤兒,爹娘都死了,今年十三歲。」歡兒小聲道,眼眶濕濕的。
好可憐的孩子,沈梅君細細看她,天青色短襟上衫,半舊的淺碧撒花長裙,小臉白皙五官秀巧,一雙眼珠子晶亮亮的,模樣很不錯。
她這麼費心勞力討好自己,是想出人頭地吧?
沈梅君歎了口氣,道:「聚石齋那邊的人想必這兩日太太便要調派到別處去了,你留下來不要回去罷。」
「謝沈姑娘。」歡兒高興得跪下去磕頭。
流觴軒沒有空缺,再添人要尋什麼藉口呢?沈梅君正想讓歡兒喚秋夢進來問一下,謝氏來了。
「娘。」沈梅君又是惶恐又是擔心。
謝氏倒是很平靜,揮手讓歡兒退下,在床沿坐了下來,輕輕摩挲沈梅君臉頰,長歎了一聲,把閻家賠了銀子宅院和鋪子的事講了,又說了傅望舒的安排,遲疑片刻後道:「梅君,娘打算留下來,雖說有宅院住著,鋪子收租也夠咱母女倆嚼用,可是……可是家裡沒有個男人撐著,只怕不行。」
留下來先做傅望舒的姨娘,生下兒女後扶正!
沈梅君閉上眼,清淚無聲地流淌,「娘,等我傷好了,咱們還是搬出去吧。」
「搬出去?」謝氏尖叫,跳下地去,憤怒地道:「你發的什麼瘋,先前不計名份和他胡作非為,此時卻要搬出去?」
先前好好兒的人,現在已是廢人,怎能相提並論?沈梅君想到自己醒過來後,連解手都得青意照顧,肝腸寸斷。
傅望舒不嫌棄她,她更不能連累傅望舒。
謝氏絮絮叨叨,母女倆即便能回侯府,女兒一個癱子也嫁不出去了,傅望舒肯承擔照顧女兒下半生的責任,怎能放過機會。
沈梅君無法苟同又不能杵逆頂撞,憋著一口氣,只覺後背傷痛更甚更難忍。
謝氏見沈梅君一直不開口答應,更加惱怒,手指狠掐沈梅君額頭,道:「娘告訴你,收起要搬出去的心,趁著他現在對你還有幾分情意,傷好後,趕緊懷上個孩子,有了孩子伴身,哪怕他後來情疏意淡,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會過於輕慢你。」
謝氏叨念不停,沈梅君給她叨念著很想放聲大哭,掌燈時分駱青意從閻府回來,沈梅君忙尋藉口讓謝氏去用膳。
駱青意進得房不停歎氣,她過去時閻家正忙亂著,閻石開昨日是被強行架回去的,在閻家耍脾氣,鬧嚷著拼了命要往外沖。
「聽說,閻少爺從昨日被拉回到現在就沒吃過飯喝過水,非要找你找三姑娘。」
傻子是個有情義的,只是給人利用了。
閻石開在家中鬧得越厲害,閻老太太便越恨作惡之人,沈梅君深吸氣,將腦子裡的悲哀趕走。
傅望舒直到三更時分方回府,他一慣沒要丫鬟服侍,沈梅君癱著,駱青意一時半會不能離開床前,房中多了個人他很不習慣,緊蹙著眉頭看了駱青意。
「大少爺,我讓秋夢安排人把東廂收拾出來了,我搬到東廂去住。」沈梅君知他不喜歡臥房裡有外人在。
「不需。」傅望舒粗`暴地道:「服侍的人我在府裡時不要留在臥房裡,外面暖閣添張軟榻,晚上宿暖閣裡去。」
「梅君身邊不能沒有人服侍。」駱青意擔憂地看沈梅君,吃喝可以忍,解手卻不能忍,夜裡床前無人服侍哪行。
「我不是人嗎?」傅望舒冷冷道,洗了手,掀開薄被,探手到沈梅君下麵,把裙子往上拉,要幫她換墊在身下的尿布。
「青意剛幫我換過。」沈梅君臊得臉孔通紅,按住裙子不讓他動,駱青意眼直了,怔了怔後,急忙退出房去。
「那便罷了,夜裡有需要,喚我換,若怕我做不來,我現在就可以做給你看,我可以做的很好。」傅望舒沉聲道,略停一停,問道:「沈梅君,你要搬去廂房,是不是打算傷好後就搬離傅府?」
沈梅君黯然,輕點頭,她如今這樣子,他們從沒開始過,何苦繼續糾纏下去。
「是不是只有得了你的身子了,你才能留下來?」傅望舒勃然大怒,眼神有些癲狂,一把撩開沈梅君的上裳,抓著沈梅君飽`滿柔`嫩的峰`巒揉`擠。
「大少爺。」沈梅君驚叫。
「沈梅君,我不介意用占有身子的辦法留住你。」傅望舒低叫,聲音柔`膩,清俊的容顏染上桃瓣似的春`色,言語卻堅冰似冷冽。
他一雙手大力擰轉,沈梅君垂睫間只見自己的兩團ru白給他折磨得成各種形狀,她感到疼痛,身體和心口都在疼:「大少爺,你放開我。」
「不放。」傅望舒固執地道,糾纏著,一雙手變換了花樣,從悍然的粗`暴換了綿`軟溫-柔。
沈梅君不疼了,給擾得得幾近窒息,一忽兒被扔進暖洋洋的春`水裡,一忽兒被拋進熊熊熔爐裡,檀口不由自主隨著他的動作輕吟淺哦,痛苦而快活地享`受著,享受比醉夢裡的交`歡更強烈的感`觸。
許久後,傅望舒終於鬆開手,倒到一側抱著沈梅君,咬著她耳垂沉沉道:「沈梅君,這是天意,我先前還在猶豫要不要娶妻,而你娘還竭力反對,如今,咱們之間的障礙都不存在了。」
一場意外反而促成自己和他的姻緣嗎?沈梅君無法言語。
「留下來吧。」傅望舒施蠱般低語。
「好。」沈梅君低嗯了一聲,一聲好說出口後,心頭一陣輕鬆。
原來,自己也是捨不得離開他的。
耳畔傳來沉穩的呼吸,傅望舒睡過去了。
燈火閃了又閃,更鼓敲了一聲又一聲,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同床共寢,就這樣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