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嬉嬉哈哈說笑,都沒注意到,長街拐角處傅望超咬牙切齒滿眼恨意看著他們。
傅望舒眉宇間春`意暈染,沈梅君語笑嫣然,他們是那麼的幸福,尤其是那一身熱烈的見證著他們已是夫婦的大紅袍服,更是刺痛了傅望超的眼睛。
傅望超不甘心,他覺得,傅望舒能過得那麼好,都是沈梅君給他帶去的好運。
認識沈梅君以前,傅望舒雖然掌握著商號,可畢竟還給傅老太爺壓著,府裡頭傅老太太不時尋趁他不是,傅太太大把大把地貪墨銀子,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傅望超貪婪地看著沈梅君,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他本就覺得沈梅君長得好看,此時更覺得沈梅君如枝頭怒放的鮮花一般奪人心魄,天上人間難得一見的絕世美人。
傅望舒和沈梅君謝氏遠去了,傅望超戀戀不捨收回目光,攥著拳頭默默算計著回了他落拓寒酸的孤零零只有他一個人的家。
傅家大宅賣給傅望舒後,傅望超很想振作一下,他不求奢華生活了,用了一小部份銀子買了一處二進宅子居住,他本想趕走杜碧萱的,傅太太勸他,落到如今境地要想娶多好的媳婦也不能了,杜碧萱好歹美豔無雙,湊合著,有錢發家後再休了她也不遲。
傅望超想想有理,留著杜碧萱暖床也行,橫豎只給吃穿,比找窯姐兒還省,便沒休杜碧萱。
傅望超懂得要儉省著過日子了,只請了五個下人,灶房裡一個,跟班小廝兩個,粗使打掃一個,另有一個服侍傅太太。
杜碧萱不樂意,嫌傅望超沒請丫鬟服侍她,她的花招極多,每日罵罵咧咧,不是打罵下人,就是排喧傅太太。
傅太太要作惡作不了大惡,刻薄又做不來十分刻薄,也不是很有心計的人,嘴巴也不尖利,實是傅老太太並不是很挑剔的婆婆,傅老爺的小妾都上了不檯面不會和她鬥嘴,她沒有鬥嘴經驗,於是每日給杜碧萱言語嗆得胸悶氣促,沒多久便患了心絞疾,動不動就心口疼。
杜碧萱不只不收斂,反說傅太太裝模作樣,傅望超在外頭尋機會做生意,屋裡頭婆媳兩個日日吵鬧,某日傅太太終於忍不住了,衝口而出說要讓傅望超休妻。
杜碧萱霎那間噤了聲,傅太太得意了,自此後日日拿休妻說事,倒真個把杜碧萱的氣焰壓下去了,卻不知杜碧萱已算計開了,傅望超母子怕是不能容自己了,得拐一把銀子作以後的安身立命的根本。
傅望超跑了許多日子,搶得了湘緞在京城中的經營權,買了一間鋪面經營湘緞。
「怎麼拿到湘緞的經營權的?」傅太太也很高興,湘緞別稱煙霞錦,燦若雲霞輕軟如羅,一直以來都是夫人太太小姐們最中意的衣料,經營湘緞不肖說定能賺到大把銀子的。
「可費了我不少心血才搶到的。」傅望超端起酒杯喝酒,眼角瞟了一旁的杜碧萱一眼,尋思她不會說出去的,便和傅太太一五一十說了起來。
湘緞原來由京城的大同綢緞莊經營,傅望超事先到大同綢緞莊看好花式,然後到其他賣仿製湘緞的商號買了一丈花式料子最相似的,跟著安排一個人到大同商號買同樣花式的一丈湘緞,又安排一個人在那人買了湘緞要了票據後進去假裝要買湘緞。
在別處買了東西手裡提著布袋子進去的顧客也有,大同商號的夥計也沒在意,後進去的那個人在櫃檯外與買湘緞的那人調包了衣料然後假裝沒看中走了,先進的那人又看這匹布那匹布,東拉西扯許久後再買下兩丈別的花式,接著把先買那丈拿出來,讓大同商號夥計幫忙出主意,這三丈湘緞分別做什麼樣式的衣裳好看。
「大同的夥計認出有一丈布不是湘緞,指正了出來了?」傅太太問道。
「正是,他們真是愚不可及。」
大同商號的人指出其中一塊布不是湘緞,傅望超雇的那人當即鬧嚷開來說他們給了假衣料,然後就鬧嚷到官府去了。
「人都沒離開過他們的商號,誰在理自然不用說了,府尹判大同商號雙倍賠償。
湘緞因其珍貴,價錢也不菲,比假冒的貴了十倍不止,這事傳到產湘緞的湖州曹家當家耳裡,曹當家懷疑大同暗裡經營著假湘緞,恰三年經營期到期,便將經營權收了回去。
就在曹氏管事物色新的經營商號時,傅望超與曹氏的管事偶遇了。
「以我的丰姿,不說女人,便是男人也會折服。」傅望超得意地道。
傅太太深以為然,給兒子斟酒大贊兒子好心計,杜碧萱端著杯子附和,心中盤算開了。
傅望超受苦自己得跟著受苦,傅望超發財了自己得被休也還是受苦,莫若……
翌日杜碧萱出門而去,找上大同商號。
「我知道你們怎麼會被捋了湘緞的經營權,如果想知道,給我一萬兩銀子。」
傅望超正春風得意著,衙門來拘捕他了。
大同商號得到杜碧萱提供的消息,暗裡調查取證,把傅望超雇的那兩個人都捉住了,一番威逼利誘,那兩人倒戈了。
湘緞的經營權傅望超自然是保不住了,大同商號還向他索賠,後來把鋪子抵上作賠償才得以脫身。
這事做的那麼隱蔽,都成功了還給大同商號查出來,不肖說是有人洩露,自己母親是不可能出賣自己的,傅望超怒衝衝回家找傅碧萱算帳,卻哪有杜碧萱的影子?
杜碧萱不幾日自己回來了,原來一直居於深閨之中,得了銀票逃走後,住店吃食不懂掩飾,大刺刺亮著巨額銀票招賊了,給偷了個乾淨,身上一分銀子沒有,無處可去,一路乞討回京,還奢望著傅望超不知是她通消息給大同商號呢。
傅望超恨她入骨,把她捆了起來高高吊起,挑火棍燒紅了炙她皮肉,又用燭火燒她頭髮,匕首剜骨,把杜碧萱折磨得慘嚎連連,悲慘地哭叫哀求傳了很遠,鄰居聽得驚心,敲門抗議,傅望超嗤之以鼻,我行我素,只道是自己家事,他就是要聽杜碧萱慘叫,方解心頭之恨。
慘叫聲連著響了十幾日,鄰居受不了,有人到衙門報案了。
杜碧萱撐了這些日子,恰也到了盡頭,官差破門而入時,她也斷了氣。
即便是他妻子也是一條人命案子,傅望超再次進了牢房。
傅太太本就給杜碧萱氣出心絞疾,這一番憂急更是奪魂催命,掙扎著把餘下的銀子盡送官找關係把傅望超從牢里弄出來後,也一命呼乎了。
可憐傅太太富貴半生,傅老太爺和傅老太太還有傅望舒發喪,體體面面落葬,傅太太則是一襲席子一卷扔到亂葬崗。
傅望超倒不是不想好好葬自己親娘,而是他拿不出銀子了。
下人自是雇不起了,都遣走了,屋裡的傢俱都當掉了換銀子度日了,沒有本錢,傅望超除了到處遊蕩,什麼也做不了。
自沈梅君回門那日見到沈梅君後,傅望超腦子裡便裝不下別的什麼,來來去去都是沈梅君燦若桃花的笑臉。
杜望萱死後,傅望超沒銀子逛窯子,還沒有過女人,靜夜裡每想起初見沈梅君那日,從圍牆往下看去沈梅君粉嫩的脖子,心頭一陣陣激蕩。
若是攬著沈梅君,哪怕不做那事,只是咬一口她瑩白的脖子,也是無限銷`魂!
傅望超決定從傅府誘出沈梅君,嘗一嘗滋味且向傅望舒索要一大筆銀子。
傅望舒如今有財有勢,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不能給他發現是自己誘拐的沈梅君。
傅望超苦思許多日子不得法,他連度日的銀子都拮据,要收買人幫他做事也不能。
這日傅望超在街上閑走,偶遇了一個人,喜得他暗呼天不絕我。
傅望超遇到的是杜碧萱的丫鬟在杜府裡就與他有染的珠兒。
傅家大宅賣給傅望舒時,下人盡皆遣散,珠兒也被趕走了,出了傅府後她無處可去,再次賣身為奴,恰逢閻家要買丫頭,就賣身進了閻府。
傅望超把珠兒帶回家,極盡溫`存繾`綣後,關心地問了一番珠兒的近況後,問道:「**認得你是杜碧萱的丫鬟嗎?」
「沒認出來。」杜碧萱嫁進傅府時有四個大丫鬟,珠兒是其中之一,其時傅府多事之秋,傅望超尚在牢中,珠兒有心討好傅家人,見杜碧萱仍是張狂作派,深怕受其牽累,多是留在嬌紅館沒陪著杜碧萱人前露臉,不久傅**嫁進閻家去了,她認得傅**,傅**卻不認得她。
「杜碧萱已經死了,你幫我一個忙,我給你贖身娶你為妻。」傅望超許諾道。
珠兒癡癡看他哽咽著點頭,傅望超於她是指觸碰一下都覺得高攀了的人,她為傅望超粉身碎骨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