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鬱鬱庭院深深、歷史悠久的月池主宅佔地廣大,根據天雨正則的資料,目前月池家這一處基地共有六百余人,其中可以作戰的忍者近兩百,不過,作為注重匿形、敏捷、刺殺的忍者世家主宅之中籠罩著一片奇異的寧靜,一路而來人們無論是吃飯、練習或是三三兩兩的聚集閑聊幾乎全都是僅僅讓別人能夠聽到的輕言細語對於喜歡說話、吵架的龍堂家姐妹來說,世界上居然存在這樣一個神奇的地方委實有些難以理解。八月深暑,整所月池家大宅就籠罩在一片奇異的寧靜之中縱然身體上仍感到有些悶熱,心底卻泌出了一陣無法令人感到舒適的涼意。
“就好像我們老家那台老冰箱啦…好討厭的感覺……”
盤著白白嫩嫩的赤足在床上龍堂靜一邊打著遊戲一邊用稚嫩的聲音說著話,龍堂唯在另一張床上掀著床單擺放好行李物品:“隨便啦,反正住上一晚,我們明天就閃不過今天吃的紫菜飯團味道很好哦。”
“忍者長期要出門做任務雖然現在這樣的任務不多了,但在做飯團這種事情上的確還是有一手的。如果喜歡,明天離開的時候可以請他們多做點帶在身上。”說話聲中暮村廣樹的身影出現在了門邊,“七點半開始這裡會有一些自由的練習切磋正則他讓我過來叫你們,怎麽樣?有興趣嗎?”
“天雨正則他幹嘛不過來叫我?”
“拜托唯,這個就不用吃醋了吧。”暮村廣樹不由得失笑“他好不容易過來一次,又隻住一天月池政空那些老鬼當然不會放過他。待會訓練的時候你可以看到他不就可以了嗎?何況……有我這個大帥哥陪著你,難道還不夠你忘記點正則這個家夥?”
“切。”唯輕啐一口笑著問道,“靜,一塊去嗎?”
得到的答案是一早就能夠確定的,坐在床上的小女孩頭都沒有抬:“不去啦我要玩遊戲。”
………………
一般來說,忍者的訓練課程有很多的門類,相對於殺手熟悉了武器之後隨即讓人在任何地點掙扎求生地訓練方法,忍者的功課具體得難以置信。從森林到原野,從暗室到水下,從木樁到浮木每一種地方必有一種不同的訓練方式。在月池家的這片莊園附近,也有著用以訓練的各種場所,每日入夜後的這段練習時間裡偶爾爆出的意外或激烈打鬥算是這莊園中每日裡難得地喧囂。
不過武學之道萬變不離其宗要擊倒別人,其根本還是在於體術的修為縱然在以槍支為戰鬥主力的現在忍者最為重視地依舊是體術的修煉。這一點與家明地觀點倒也有些類似。當強大到了一定的程度,就算對方手中有槍也沒有多少可怕的。而當自己持槍之時,身體的敏銳性就能在各方面給予支持。不過假如讓家明來評價忍術這方面就稍顯有些走火入魔因為他們對槍支訓練的強度似乎有些“過低”。
七點半,作為月池家主練習廳中圍了中央的到場已經環坐了近百人,前方是以月池政空為首的幾名長老,天雨正則、暮村廣樹以及龍堂唯等三名客人則坐在側前面,其余的便大都是參與練習的學員們,腦後挽起馬尾,一身簡單練習裝的薰也跪坐其中維持著她一貫地冷漠神色。
今天由於天雨正則這樣地貴客前來,因此月池政空等人親自過來擔任老師也是因為這樣今天晚上就有幾乎一半地人專門過來這裡練習。按照慣例在老師們進行了一次訓話之後,學員們便會進行幾個小時的自由切磋與探討,其中由老師點出明顯地錯處或是明顯的亮點,最後則是老師做出總結,今天的訓練結束。開場白總是沒什麽新意,這裡暫且略過待到月池政空說完了話場上的氣氛也就開始活絡了起來。
場地很大,但總不可能容納所有人一哄而上,一般來說,場上都是維持十到二十個人的訓練規模其余人觀戰、分析揣摩。雖然一些大人物在座總會令人有些拘束,但想要得到指點,想要得到青睬的人總也不少第一波人上場之後包括當初出門迎接的文太郎在內不少人的目光投向了坐在場地另一側的薰。因為各種心特想要約戰她的人恐怕不少數,但一來她是月池政空的親生女兒,而來她是天雨正則的未婚妻如果要挑戰,眾人都不得不考慮一下後果。
人影交錯木劍飛舞劍術向來是日本武道的最重要組成部分忍術中自然也不例外,劈劈啪啪地打了半個多小時,龍堂唯無聊地站起來瀏覽著周圍的布置天雨正則與暮村廣樹倒是面帶微笑地看著。第一批人大概都已經打完換上了第二批比試者的時候文太郎望著對面的薰目光一凝似乎暗暗做出了決定也在此時一直跪坐在天雨正則身邊的老好人暮村廣樹笑著扭過了頭。
“月池老師聽說你們的練習場有個規矩凡是在場者絕對不能拒絕別人的第一次邀戰是嗎?”
“是的。”月池政空點了點頭“這是保證比試公平以及學員進取心的規則,不過,接受一次挑戰之後,後面的挑戰可以自行決定是否接受。”
“那麽……我也有對別人進行挑戰的資格嗎?”
“暮村先生也想下場試試身手?這個自然是可以的,你可以向場內的任何人提出挑戰要求。”
月池政空笑了笑,天雨正則的力量在日本是相當有名氣的,但是他身份特殊,不肯輕易出手旁人也無法勉強這次他帶著朋友過來,對於這名叫暮村廣樹的青年月池家雖然沒有太多的資料,但根據方才文太郎帶回來的情報,他在門外一背包打在禦守喜的頭上,顯然也是高天原中與天雨正則同等的強者,他有興趣下場,這邊自然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他是想要挑戰長老中的哪一位。
下一刻只見得到了許可的暮村廣樹笑著站了起來,天雨正則笑著叫了兩聲:“喂喂,廣樹你幹嘛別亂來啊。”
“好啦好啦,我會有分寸的,不會把美女折磨得太厲害……哼,我的柔道最近通過了考試,正想試試呢。”他一陣小跑到了月池薰的身前,“薰,美麗的薰小姐我想跟你進行一次有關體術的友好切磋,請問你介意嗎?”
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月池薰的目光斜望向前方。在離開江海之前,家明曾經說過讓她聽天雨正則的安排沒關系此時自然也是在詢問對方的意見月池政空還以為女兒在看他很不滿意地點了點頭待到天雨正則也是無奈點頭之後她才站了起來:“請多指教。”
望著這邊,天雨正則無聲地說著:“別打得太狠……”
“呵呵放心放心,我一定會手下留情的,不用害怕嗯,來吧。”
笑著退開了一段距離暮村廣樹擺出柔道的起手式這個姿態擺的很隨意看不出什麽厲害來,旁邊的許多人卻都已經被這場比試吸引過了目光天雨正則的朋友與薰的戰鬥,到底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呢,包括長老們在內的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望了過來。
薰下場了。
雙手握拳,先是擺了個難看的詠春拳姿勢,隨後似乎覺得這是在忍術比賽的道場上於是雙膝下蹲換回了以前練習忍術時的姿態卻稍顯得有些生硬,片刻之後,她化拳為掌再度換了姿態,到最後,競是苦惱地望著自己白皙纖長的十指有些手足無措。這一年來她按受著家明的訓練偶爾有實戰揀習都沒有什麽姿勢可擺,家明只要一說,要求對方隨時隨地地出手這種提醒別人“我要來了哦”的起手式根本就沒什麽意義。
這幾天因為天雨正則才認識了暮村廣樹只知道他是個不錯的人喜歡到處徒步旅行。但能夠跟天雨正則成為朋友,並且能出手打禦守喜的,多半也是很厲害的強者吧,心中存了這樣的觀念想要拿出最強的姿態來應對時,竟發現有些為難了。前方地月池政空搖了搖頭,這個女兒他一向不怎麽滿意。看來最近在中國,也只是荒廢了一年縱然她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拉攏天雨正則。心中總是有些生氣。
姿勢擺到最後,她終於還是擺了個難看的詠春拳起手。在一眾忍者眼中,中國功夫的這個姿勢一看就笨拙得可以暗地裡一陣奚落與失望。暮村廣樹看著她擺好了姿勢沒有動。
兩人對視了將近三分鍾暮村廣樹的腿似乎變得有些麻木晃了兩下身子無奈地朝著薰靠過去。距離緩緩地縮短眾人擺出了最緊張的態度等待著暮村廣樹下一刻展露的神奇武技。
人影相接。
“啊一一!”
一聲銳利地慘叫聲回蕩在比武場中暮村廣樹的身體飛了起來。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的弧形,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顯然是一記簡單到極點地過肩摔,勝負已分。薰望著樣倒在腳下的男人、顯然也有些錯愕。但隨即退後一步鞠了個躬。暮村廣樹按著肩膀兀自慘叫著:“啊我地肩膀……脫臼了…啊肯定是脫臼了…好痛……痛痛痛……”
天雨正則無奈地走過來,替他接好了脫臼的肩膀,隨後不好意思的扶著他返回旁邊的觀看:“不好意思,大家請繼續,我的朋友在這方面很不擅長……”
出現了這樣驚人的鬧劇,眾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比試自然要繼續進行下去。不一會兒、文太郎等人先後向薰提出挑戰卻都被拒絕掉。看了方才薰那笨拙姿勢的眾人不由得更是鄙夷起來,比武場上的這個規定是為了防止某些人聯合對付某一個人而設薰跟暮村廣樹的比試根本一點體力都沒有消耗,竟然拒絕所有人的挑戰,顯然是去中國享受了一年,膽子也變得小了——以前的薰縱然力量不夠但對於挑戰卻總是來者不拒地。
眼見她怯戰地態度,月池政空心中地不滿更甚。大概到了晚上十點左右,天雨正則身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走到一旁接了一會兒他目光有些疑惑地走回來拍了拍薰的肩膀:“請過來一下江海市有消息傳過來……”
冷漠的目光驀的一變她隨著天雨正則走到一邊待到天雨正則說完,薰的那極少有多余表情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慌亂拿起對方的電話按動著號碼:“喂……沙沙我是薰他中槍了?怎麽會……”
………………
接近午夜練武場上比試的人們漸漸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道場一旁,薰默默地低頭跪坐著這樣的姿勢從她打過電話之後便已維持了近兩個小時但比之先前周圍的幾人卻下意識地感受到了一絲冷意。
月池政空在前方說話總結著今天比武的情況分析著一些人的不足他已經在那裡說了很久,總結完後,則順便說起了明天的試練。
“…作為一年一度的試練我希望大家都在這一次的考驗之中全力以赴……去年的第一名是文太郎,希望今年可以再接再厲……”
訓話、鼓勵月池政空對於心中有印象的人物一個個地說著話到最後,他的目光望向一旁的薰:“……還有你,薰之前一年的時間你到中國修行,我希望可以看到你的成績,對於你方才故意怯戰的行為我非常的不滿意忍者可以在真正的戰鬥中選擇暫時避開比你強大的對手但絕不應在練習中畏縮不前希望你明天可以……”
由於薰是他的親生女兒,批批的話語也就格外嚴厲一些,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薰已經站了起來,走到道場中央,低頭跪下去:“對不起,父親,我待會乘坐明天早上的飛機回到江海去,不會參加明天的試煉了。”
大家都知道薰與月池政空的關系,這裡稱父親倒不是什麽大問題然而打斷長輩的訓話,並且忤逆長輩和上級的意思,在忍者之中,就絕對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月池政空的眉毛驀地繃緊了目光灼灼地盯著下方的女兒:“你說什麽!?”
抬起了頭,黃以淡然而堅決的目光與他對視了:“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