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後,柳懷沙自然是繼續在葉家武館練習,家明則忙不迭地推掉了那每天的一套拳,他興趣不在這裡,葉氏夫婦自然也不好勉強,不過每天傍晚柳家MM在的時候,仍然免不了被叫上去暴打一頓的下場。據柳MM說,這是飯前運動,輕松開胃
葉氏武館之外,柳MM仍舊是壞學生的代表,惡名遠播,靈靜的成績則依舊高唱凱歌,偶爾參加這樣那樣的競賽,順手拿個名次,家明的分數則始終徘徊與六十七十之間,沒事的時候喜歡發呆,偶爾看些亂七八糟的書,成為學校裡一個毫不起眼的點綴,與同學的關系不算疏遠,也不算熱絡,除了每天都跟靈靜呆在一起,旁人如果對他有印象,大抵也是因為凡事總站在他前面的這位女孩子。
農歷三月低的時候,家明迎來了十一歲的生日,他自己倒是沒什麽感覺,靈靜用攢下的錢來買了一個收音機,送給他時他才反應過來,一向欺負他的柳MM則是送了一根棒球棒給他,貴是貴,卻足以顯出其剽悍的性格來,兩個女孩子都是不會打棒球的,在柳MM心中,球棒的作用估計也就是用來打架。
日子就這樣一派悠閑地過去,靈靜的性格看似灑脫,實際上很黏人,在家在學校都習慣了以“姐姐”的身份來照顧家明,但看在旁人眼中,自然只是當家明是靈靜的跟屁蟲,當然某些時候也會因為一些小事冷戰一番,譬如說有一次靈靜在學校跟人吵架,被罵成是男人婆,以後嫁不出去,正好柳MM路過,將那人狠狠地打了一頓。不打還好,打了之後小靈靜反而難過起來,那天傍晚在城郊的小草坡上沮喪了好一會兒,家明陪在她身邊,看夕陽落下。
“我就是男人婆怎麽了,我就是喜歡打人怎麽了,作業不交還說別人,我明天一定要告訴老師……”
她紅著眼眶在那邊嘟囔半天,家明則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插上一句:“要不然我明天幫你打他一頓?”
靈靜破涕為笑道:“家明你又不會打架的,要打沙沙都已經幫我打了。”
“是啊,沙沙那樣的才叫做男人婆呢,真可怕。”
“沙沙是,我也是啊。”靈靜沮喪道,“小的時候在農村,那些人老說我像個男孩子,將來沒人要……哼,我最討厭有人這樣說我了。”
家明暗想原來是兒時的陰影。不過這個年代雖然仍舊流行那種溫柔婉約的小家碧玉,以靈靜的外表,怎麽也輪不到男人婆這個稱號才對,那些家夥的下一句多半就是:“……所以把她嫁給我家的XXX吧。”想到這裡,心中一笑,隨口安慰道:“其實靈靜你很好啦,
如果沒人要將來我娶你好了。” 這是屬於大人的笑話了,靈靜聽了,紅著臉低下頭去,家明還以為她會感動,下一刻便會將初吻送上,誰知一轉頭,迎來的卻是不輕不重的一巴掌,臉上不痛,卻響得很,令人大丟面子的那種。
“我是你姐姐!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不理你了!”
語音清脆地嚷出這段話,靈靜轉身跑走,留下家明在那兒兀自苦笑。
此後兩天,靈靜果然沒有理他。
每天凌晨三點便開始了訓練,早晨靈靜不來叫他,他倒也樂得清淨,多睡一會兒。卻不知道小女孩早晨跑到小草坡上等了好久,就是想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誰知他卻在家裡偷懶。當天上課,靈靜正籍危坐不理家明,家明則在一旁靠著窗戶發呆,晚上兩人一前一後回去武館,靈靜先進門,重重地將門關上,賭氣不讓家明進來。家明敲了兩下,靈靜站在門邊心想你說對不起我就開門,誰知等了一會兒,敲門聲沒有再響起,開門看時,小男孩已經背著書包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當天晚上靈靜生氣得飯也吃不下,家明沒有過來葉涵夫婦也很奇怪,問起靈靜來,她自然不可能說家明想娶我,而我不給他娶之類的原因。第二天跑步去草坡時,家明依舊不見蹤影,靈靜坐在那兒大哭了一場,旁邊的老爺爺老奶奶心痛得安慰她半天,如果不是門市部之類的還沒開,估計立刻便會有一大堆糖果堆到小女孩的身邊來。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靈靜頂了哭紅的眼圈回家,葉氏夫婦都是驚疑不定,可惜家明看不到,否則倒可能內疚一番。到了第三天早上,跑步經過黃宅的時候,小靈靜終於忍不住跑進去敲了家明的窗戶,片刻之後,家明穿好衣服跳出來,兩人一如往常地跑到小草坡上,靈靜輕聲說道:“以後不許你那麽說了。”家明點頭說聲:“對不起。”兩人之間也就和好如初。
事實上,這次短暫的冷戰倒也使家明想清楚了一些東西,原本靈靜對於他,不過是個擋箭牌之類的東西,譬如說某人是個玻璃,便往往娶一位漂亮的妻子以示自己性取向正常。靈靜也就是這樣。她既然喜歡纏著自己,自己也就樂得讓她當擋箭牌,什麽事情都縮在這位小女孩的後面,讓她的行為將自己調整得更像個孩子。畢竟如果是他一個人,或者就只是每天發呆,或者便會做出一些不像孩子的事情來。
然而這兩天的時間裡,沒有了這個小姑娘圍著轉,自己心中竟然會有些空虛,她刻意修好時來找自己的那種委屈表情,自己看了竟然會覺得有些窩心。莫非身體變小了,心理也會跟著變小不成?還是說自己成了個變態的戀童癖?這樣的想法只是在腦中掠過,無論如何,他知道自己的內心已經在潛移默化間將這個女孩子當成一位很重要的人了。
至於柳MM,除了每周放假時會到葉氏武館學習,曠課過來找兩人玩倒也是經常性的事情,偶爾跟人打架打得鼻青臉腫了過來,家明和靈靜便陪了她回武館拿跌打藥,這樣的事情過得幾次,家明的書包裡便常放了紗布、跌打酒、藥膏之類的,儼如一個醫藥箱,柳MM一旦受了傷,便直接過來醫治,也不用回去武館,接受葉爸爸諸如“練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修身養性”之類的嘮叨。
九三年秋天的時候,家明與靈靜升入五年級,柳懷沙則因為表現太差、成績太差得重讀一年,三個人一個年級,柳MM則想轉來與兩人一個學校,然而父親沒有答應,最終隻好作罷。
為了讓好朋友不再留級,此後在靈靜的帶動下,三人常在一起複習功課,到得九四年夏天,五年級畢業,柳MM的考試成績著實不錯。她的父親原本並不指望女兒能有多好的成績,誰知道一番考試下來成績驚落了所有小弟的下巴,這個老大當得頗有面子,欣喜之下,他也就答應了女兒的要求,讓女兒去稍遠一點的星輝中學念初中。這是江海市一所質量比較好的學校,初中高中一體,只不過並不在沙竹幫的勢力范圍之內,但在女兒的一番打鬧之下,終於還是答應下來,因為家明與靈靜也是準備進這所學校。
為了慶祝此後三個人會在同一間學校,剛從父親那裡得到許可,柳MM便提議暑假裡三人去山裡野營探險,事實上自然不會是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去,江海市某個旅遊公司正好開展野外生存夏令營之類的活動,收費昂貴。在柳MM成績差的那一段時間裡,柳父曾經誇下海口,說她考到多少多少分就給多少多少錢之類的。當時在怨憤下出口,這懸賞對一個孩子來說高得離譜,這次高興之余腰包又是大出血,柳MM有了錢,一人承擔三人的費用,家明與靈靜自然是答應下來。
事情敲定,那幾天三人便在江海市裡到處選購野外旅遊用品。這天下午家明回到黃家大別墅,卻偶遇一靈異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