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一下水,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不過遊開之後,很快就暖和了。
她身上背著一條從船上解下來的纜繩,繩子的另一端系在船舷上。
那繩子不太粗,但是特別長,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黑沉沉的海水裡,透過紅外線夜視眼鏡,她清晰地看見了那幾個紅色人影。
大致數了一下,應該有八個人左右,身形特別高大,肩寬腿長,虎背熊腰,看體型,不像是一般的亞裔人種。
他們東南西北各兩個人,在遊艇底部遊動,似乎正在對遊艇的底部做手腳。
顧念之深吸一口氣,往海水裡深深潛了下去。
然後勾著繩子,迅速得如同一尾遊魚,繞著這些人飛快地遊了一圈,用繩子松松繞住他們的腿,打了個活結。
這種結不收緊繩子的時候是感受不到的,只有她收緊了,對方才會發現被綁起來了。
霍紹恆教她的這種結本來是在陸地上用來做陷阱裡的繩套,在海底使用是她臨場發揮,霍紹恆可沒教過。
今天晚上也是天公作美,突然烏雲遮月,海上這麽黑,海底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戴著紅外線夜視眼鏡才能準確套中那些人的腿。
而那些蛙人應該也戴著紅外線夜視眼鏡,但是他們都聚精會神看著上方遊艇的船底,沒人去看自己腳下有什麽動靜。
顧念之無聲無息又遊了一圈,將繩子又繞了一遍。
這八個人專心致志地鑿船,尖尖的改錐圍成一圈插進船的底部,然後再用專門在水裡使用的狙擊槍打穿改錐圍著的地方。
這樣能夠讓船最快沉底,可以不知不覺做掉一船人。
這種事他們在大西洋那邊做過很多次,從來沒有失手過。
顧念之水性特別好,當年在那邊加勒比海藍洞海域的藍紫色電弧裡都能兩進兩出,這裡的維多利亞海港就更不在話下。
而且她肺活量非常好,憋氣的時間比一般人要長得多。
那幾個背著水肺的蛙人都沒她在海底遊轉自如。
顧念之一鼓作氣,繞著這些蛙人遊了五圈,確定將他們的腿都用活結套起來了,才往上浮水。
而此時,船上何之初已經快瘋了。
他到處找不到顧念之的身影,只看見她的手機遺落在甲板上。
他二話不說就跳下了船去找她。
顧念之從海底冒了出來,將紅外線夜視眼鏡推上來架在頭頂,笑嘻嘻地朝甲板上的人揮手,然後將手裡的繩子猛地往上一拽。
剛才打的活結頓時越收越緊,將他們的腿綁了起來。
海底那八個正在專心致志鑿船的蛙人突然失去平衡,待要蹬腿,才發現自己的腿踏進了“繩套”!
他們到底經驗豐富,驚訝之後,馬上在海底平衡下來,拔出身上帶的鋒利的匕首,彎腰去割繩子。
可惜顧念之綁他們的繩子不是一般的繩子,是浸過桐油的牛皮繩,非常結實,割起來尤為費勁。
但他們手裡的匕首也不是等閑之物。
何之初看見顧念之從海底冒頭了,猛地遊了過去。
“胡鬧!誰讓你跳下來的!”何之初從背後抱住她,雙腳連番踩水,將她送上甲板。
這時,那位遠東王牌已經從船艙裡推門出來,看也不看他們,直接一個漂亮的魚躍入水。
顧念之看見他右手一閃,露出手裡一柄一尺來長的扁形長刀。
何之初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顧念之身上,然後將她推給趙良澤,大聲說:“看著她!”
趙良澤急忙死死拉住顧念之。
何之初反身下水,沒有拿刀,但是拿著一支槍管比較長的手槍,潛入海底。
顧念之掙脫不了趙良澤,忙說:“你放開我,我不下水我,我就去看看!”
“不行!你剛才自己跑下去了!我聽說有蛙人!”趙良澤又驚又怕,他只是個程序員,雖然是總監的位置,但本質上還是只是個程序員!
顧念之抿了抿唇,心底無比懷念那邊的小澤哥,她翻了個白眼,“你把我的眼鏡給我戴上,行吧?”
她的紅外線夜視眼鏡正架在頭頂。
趙良澤騰出一隻手,給她戴上紅外線夜視眼鏡,一起走到船舷邊上。
遊艇裡面白爽和琳達、斯登待在一起,艙門關得緊緊的,那位遠東王牌出來的時候,將艙門在外面鎖住了,裡面的人想出來都不行。
顧念之回頭看了看被反鎖的艙門,才低頭看看海底,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有五個人已經割開了繩子,浮上來了,正在跟何之初和遠東王牌搏鬥。
這些蛙人也是美國海豹突擊隊的特種兵,戰鬥力不是一般外勤特工能比的。
他們身形本來就高大無比,好幾個人目測幾乎有兩米的身高。
他們一揮手,海水幾乎漾起旋渦。
他們一蹬腿,能夠倏地往前躥好幾米的距離。
顧念之看得目瞪口呆,隻覺得自己剛才確實是膽子太大了!
如果她剛才被那些人發現了,估計一隻手就能直接擰斷她的脖子……
可何之初和遠東王牌這兩個人在海水裡居然毫不遜色,比特種兵還要特種兵!
他們在水裡就跟兩條蛟龍一樣。
刀光似雪,在黑沉的海上揮舞,亮如閃電。
橫刀一抹,一股紅色如箭一般飆了出來。
顧念之戴著的紅外線夜視眼鏡對熱血的溫度特別有感應,因此那抹紅色紅得格外奪目刺眼。
她有些受不了了,忙對趙良澤說:“快給我把眼鏡拿下來!我的眼睛要瞎了!”
趙良澤:“……”
認命地給她摘下來,他就差打躬作揖了,“顧律師,我的小姑奶奶,您就消停點兒!別再給我惹事了好伐?!”
顧念之扯了扯嘴角,不去理他,聚精會神看著海水裡的搏鬥。
何之初手裡的槍是特別適合在水裡使用的槍,所以槍管比一般的手槍要長很多,子彈也是那種比較細長的尖錐狀子彈,射擊出來之後,在水裡的速度非常快。
他潛伏在水裡,連開數槍,將兩個企圖潛泳離開的蛙人打死在海底。
而那位遠東王牌就比他殘暴得多。
他拿著長刀,在海水裡騰挪自如,如履平地,一刀一刀就像要活剮了那些蛙人,幾乎眨眼間就結果了五個蛙人。
雨終於停了,烏雲散去,明亮的月色重新映照這片海域。
鮮血、碎肉和人體的肢體在海上漂浮。
唯一一個逃走的蛙人被嚇破了膽子,根本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何之初浮出水面,看見海上如同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無語地抿了抿唇。
朝那位遠東王牌打了個手勢,他迅速向小遊艇遊過去。
顧念之探身下去,拉著何之初上了船,兩人剛在甲板上站定,顧念之眼角的余光瞥見一道道黑色魚鰭披荊斬棘般衝了過來。
“鯊魚!”顧念之緊張地拽住何之初,“快叫那個司機上來!”
何之初:“……”
他用俄語朝海水裡招呼了一聲,“彼得!有鯊魚!”
那位遠東王牌好像就在等這些鯊魚。
等它們遊近之後,才不慌不忙上了船,大搖大擺從他們身邊走過,進船艙去了。
身上的休閑西裝已經濕漉漉的粘在身上,凸顯他高大的身軀跟古希臘雕塑一樣誘人。
顧念之皺了皺眉頭,往何之初身邊靠了一下。
這人渾身的血腥味兒……
何之初單手護著顧念之,扭頭看見那些鯊魚已經開始大快朵頤。
這下好了,不用他想法處置屍體了。
何之初苦笑了一下。
到底是蘇聯克格勃的遠東王牌。
不出手而已,一出手,真的是寸草不生,連渣都不留。
他帶著顧念之走進船艙,說:“你先去那邊屋子換衣服,那裡有備用T恤和熱褲。”
這小遊艇不大,除了駕駛艙,大家待著的這個小廳, 另外還有兩間小屋子。
一間是何之初他們剛才討論行動計劃的地方,另一間就是何之初給顧念之指的房間。
顧念之今天晚上上身穿著香奈兒真絲襯衣,剛才下水之後全都濕透了。
幸虧上來的時候何之初給她一件外套披著,也不算失禮。
顧念之忙用手拽著何之初給她的西裝外套,推開那間小屋子的門進去了。
隨手關上門,抬頭就看見一個的男子背對著她正在擰衣服上的水。
完美的背部,標準的倒三角形身材,下身穿著一條濕透了的西裝褲,非常合身,濕漉漉地抱裹著挺翹的臀,長腿筆直緊繃。
“不好意思打擾了。”顧念之下意識要拉開門退出去,那人聽見聲音回頭,正是剛才那位遠東王牌“司機彼得”霍紹恆。
顧念之想著剛才在海水裡看見這人跟殺神一樣凶殘暴戾,有些膽寒。
遠東王牌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將一件藍色T恤套在身上,向她這邊走了過來。
顧念之在心裡吐槽這人長長的身份代號,一邊笑著說:“您換完了嗎?我也是來換衣服的。”
她的意思是,您換完了就走,她才能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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