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龍議長指指他對面沙發的位置。
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給霍紹恆端上來一杯蓋碗茶,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
霍紹恆這麽晚來到這裡,當然不是來喝茶的。
他直入正題:“請問兩位首長,到底是怎麽回事?”
龍議長招了招手,屋裡的工作人員會意,立刻離開了辦公室,並且將門都帶上了。
屋裡只剩下龍議長和季上將、霍紹恆三個人。
龍議長臉色肅然,說:“還有一個月,首相大選就要投票了。”
首相大選跟他們特別行動司有什麽關系?
他們明明不能插手內政,只能管國境線以外的地方。
霍紹恆看了季上將一眼,見他都不置可否,就沒有問下去,耐心聽龍議長說完。
“……這一次,竇首相已經不能參選,別的候選人表現一般,到現在為止,特別出色的只有兩個人。”
霍紹恆知道說的是內政部部長白建成和司法部部長譚東邦這兩個人。
白建成大家都不奇怪,竇首相出事之後,現在內閣都是白建成領導,就像臨時首相。
大家都以為他當選是板上釘釘的事,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司法部部長譚東邦突然宣布要出來競選,連續發表了幾次競選綱領,聲稱要“依法治國”,打擊特權階級,同時拋出“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古早智慧,居然一下子贏得了選民的心。
再加上他任司法部部長的時候,致力於平反冤假錯案,推動法院對某些有爭議案件的複查複審,本來就有很多人對他感激涕零,因此他一宣布參選,風頭馬上蓋過了中規中矩的內政部部長白建成。
“你們在電話裡說的,是跟譚部長有關的人。”霍紹恆淡定說道,“到底是誰,他既然要參選首相,你們有沒有對他進行嚴格政審?直系親屬如果有移民海外的記錄,他是不符合參選條件的吧?”
“我們當然查過,譚家是大家族,旁系親屬有很多在國外的,就像你祖母謝家,但譚東邦的直系親屬都是華夏國籍,不過他有一個女兒,在國外讀書,拿的是學生簽證,沒有移民。今年夏天本科畢業,本來是打算本科畢業之後繼續在國外讀研究生,但是因為她父親臨時決定參選,她必須在大選投票之前回國,也就是她畢業考試之後的第二天。”龍議長把一份材料拋了出來,放到霍紹恆面前。
霍紹恆不動聲色拿起材料翻了翻,“……所以這就是你們說的十萬火急的事?一個在國外的女留學生,你們要出動特別行動司少將去接她回國?嗯,很庶民,很沒有特權。”
季上將:“……”
龍議長呵呵一笑,“很犀利啊,紹恆,不過這件事還沒有說完。”
“我洗耳恭聽。”
“譚東邦的女兒譚貴人……”
“停,為什麽說他女兒是貴人?”霍紹恆再次表示不解。
他對政府內閣那邊的人不是很了解,對他們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就更不了解了。
“不是他女兒是貴人,是他女兒叫貴人。”龍議長差點老淚縱橫給跪了,心裡也在埋怨譚東邦給他女兒取的什麽名字啊!
貴人……怎不叫福星呢?
“哦。”霍紹恆頓了頓,“繼續說。”
“這譚貴人在美國茱莉亞音樂學院學小提琴,一直安分守己,非常乖巧。但是因為她父親參選首相一事,她受到池魚之殃。”龍議長的聲音低沉下來,
將另一份材料放到霍紹恆面前。“剛剛得到的消息,她在學校宿舍裡失蹤了。”
霍紹恆:“……”
目光掃了一眼季上將。
季上將朝他點點頭,“已經有大使館的人去那邊核查過,確實是失蹤了。”
霍紹恆將那幾份材料又拿過來翻閱,一邊看,一邊問:“……就算是真的失蹤了,你們怎麽知道是跟她父親參選有關?也許只是一個簡單的刑事案件。”
“……因為有人給譚東邦送了一封信,聲稱只要他退選,他女兒就能平安歸來。如果不的話,他女兒會生不如死。”龍議長捶了捶桌子,怒道:“看見這封信我就怒了,真是豈有此理!我們堂堂大國的首相候選人,居然被人這樣威脅!還有沒有法治!”
“那你們找我做什麽?”霍紹恆坐直了身體,“這種事,可以動用特別行動司在美國的人員,但是沒有必要讓我親自出面吧?”
他是特別行動司大頭目,已經不需要做實地勘察了。
“還有這個,是我們大使館的一等武官發現的。”季上將這時說話了,將另一份材料放到霍紹恆面前,“你看看,是不是很熟悉?”
霍紹恆拿過來又翻了一下,看見上面的數據,突然手不動了,雙眸一直盯著那串數字出神。
這是一串磁場數據,準確的說,是一組異常磁場數據,跟十七年前霍紹恆的外祖父宋海川和母親宋錦寧實驗失敗時候產生的磁場數據相同,跟顧念之七年前出現的時候異常磁場數據相同,跟去年他們在索馬裡海域發現的異常磁場數據,也相同。
但是這一次,地點是在美國紐約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學生宿舍裡。
霍紹恆心裡一動,但臉上依然是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收起這份材料,抬頭說:“關於磁場這件事我們特別行動司追了很久了,也有專職負責的人,派他們去更合適。”
“可是以前你一聽有這樣的事情出現,都是第一時間主動要求去查。”龍議長有些困惑了,“現在怎麽不想去了?”
“此一時,彼一時。”霍紹恆打了個太極。
他不會告訴龍議長和季上將真正原因是什麽。
既然顧念之的身世都查到了,這些磁場數據也就是一組數據而已。
季上將和龍議長對視一眼,又看向霍紹恆,“你真的不感興趣?不想去?”
“讓我出動的任務,是要對國家利益有重大影響的事件。一個首相候選人的女兒失蹤,對我們國家利益有什麽影響?”霍紹恆不為所動,“我自己的事都做不完,沒辦法做警犬去追查失蹤人口。”
季上將和龍議長兩人費了半天口舌,都無法說動霍紹恆,最後眼看天都要亮了,這兩人年紀大了,也撐不住了,讓他回去好好考慮,就散會了。
霍紹恆從議會上院出來,看了看天邊剛剛泛起的金色雲彩,一輪紅日正要噴薄而出。
剛想要不要再去看看顧念之,就聽見手機又響了,這一次是他自己的私人手機,知道號碼的人不到五個人。
他拿起來一看,居然是陳列。
“霍少,你在哪兒?沒有在駐地?能不能來我辦公室一趟?”陳列在那邊聲音有些急促的問。
“馬上回來。”霍紹恆簡單說了一句,掛了電話,坐進車裡,對范建說:“回駐地。”
霍紹恆上了車,揉著額頭,在車裡閉目養神睡了一會兒。
回到駐地之後他就醒了,沒有回自己的官邸,先去看陳列。
陳列在駐地的醫務大樓的頂層。
霍紹恆乘電梯一個人來的陳列工作的地方,陳列從昨天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讓他去一趟,今天早上又打,他也是要看看顧祥文的情況怎麽樣了。
回來這幾天,陳列好不容易才將顧祥文的情況穩定住了,他的身體狀況正在一步步恢復中。
推開雪白的病房大門,霍紹恆探頭看了看在病床上躺著的顧祥文。
他身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病床旁邊的儀器多得像一個車間。
陳列在隔壁的辦公室裡,從監視屏裡看見霍紹恆上來了,他等了一會兒,才看見霍紹恆走到他的辦公室。
“看過了?”陳列白了他一眼,“在我的照顧下,你還擔什麽心?”
“我不擔心,就是看看,他什麽時候能醒。”霍紹恆往前傾了傾身,拿起陳列放在桌角的一個蘋果咬了一口,“酸。”就放下了,問陳列:“你找我什麽事?”
陳列的眉頭擰成一個結,看了霍紹恆一眼,然後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目光在辦公室裡飄忽來去,就是不肯回答問題。
霍紹恆跟陳列多年老友,看他這個表情動作就知道他遇到難題。
一隻手撥弄著桌上那個被咬了一個缺口的蘋果, 霍紹恆淡定地說:“你又想做什麽?救不活人又開始打念之的主意了?我警告你多少次,念之不是你的小白鼠,你別想用她來救醒顧祥文,那樣我會鄙視你一輩子。”
陳列像是有一口氣憋在胸口想出又出不出來,臉色紫漲,過了好一會兒,才從辦公室後面跳起來,衝到門口將門關緊了,再把自己辦公室的那些監控系統統統關掉。
最後對霍紹恆說:“你有法子檢查這裡的隱藏監控嗎?”
這是有話要說,不想被任何人聽到或者錄下來。
霍紹恆嚴肅起來。
這是特別行動司總部駐地的大樓,這裡有多少隱藏監控,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如果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要說,在這裡是沒辦法的。
他站了起來,“我有事先走了。”
陳列明白過來,匆匆忙忙跳起來抓了自己的外套套上,和霍紹恆一起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
兩人一前一後坐電梯下樓,來到醫務大樓前寬闊的廣場上。
在這裡只要聲音小點,絕對沒有任何儀器能夠偷聽到。
霍紹恆看著陳列這麽慎重,雖然臉上不露分毫,但是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
“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列一緊張就鼻頭冒汗,他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再戴上去,鼓足了勇氣說:“霍少,我先說了,你別急。”
“嗯,說。”
“這一次,我就想用念之的骨髓都不可能了。”
“嗯?”
“她的DNA跟顧祥文的DNA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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