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卻沒等到回音,阿宕遲疑著抬眼,便見尋王唇角勾著一弧若有似無的笑。
他淡泊的視線落在窗紙上,阿宕順著他的視線掃了眼,才發覺在這個位置恰能看見月門外的王妃。但因這個角落光線昏暗,王妃大抵看不到裡面的人影。
阿宕縮了縮脖子,聲音變得更輕:“殿下……見不見?”
“見啊。”楚欽輕笑,“為什麽不見?”
又問:“她自己來的?”
“是。”阿宕低頭,“還端了碟點心。”
“讓她進來。”楚欽挑眉。阿宕欠了下身,便轉身迎出去。不過多時,楚欽就見曲小溪跟在阿宕身後走進了院子。
她的容貌與身形和接旨那日相比都沒有什麽變化,只是長發盡梳上去,成了已婚婦人的發飾。
隔著一層窗紙,他饒有興味地欣賞著她朦朧的身影。她的一舉一動看起來都很小心很拘謹,像是最溫柔乖順的那種女孩子,生怕自己會走錯一步路。
可她竟然會說“狗男人不配”。
裝得真好啊。
楚欽心裡情緒莫名,不動聲色地盯著她的每一分動作。直至她推開門,身形終於看不見了,然後聲音從側旁一丈遠的地方響起來:“殿下安好……”
楚欽側首,一語不發地望過去。
他的書房很大,進門的地方有兩方多寶架,將整間屋子隔成了三個部分,正當中皆有月門供人走動。眼下他站在陰影裡,視線從多寶架的擺設中投過去,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看到一張怯生生的小臉兒。
楚欽聲線平淡:“有事?”
“我……”曲小溪噎聲。
來時她原想好了,只要他一問罪,她立刻跪下磕頭求饒。可他這樣好似無事發生地一問,她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沒動怒,她若直接跪下磕頭求饒,好怪!
她啞了啞,定住心,順著他的心思也裝無事發生:“我……我做了碟點心,送來給殿下嘗嘗……”
說這話時,她腦子都是懵的。
“給我做的?”他問。
“對……給殿下做的。”她聲音裡含著輕顫。
陰影之中,尋王似乎略轉過幾□□,華麗的袍擺被四周圍溢去的光火照出了幾許微光。
接著,他笑問:“狗男人配嗎?”
撲通一聲,曲小溪說跪就跪,口中直呼:“殿下恕罪!”
“問你話呢。”見她不答,他不耐地催促。
“我……”她毛骨悚然,後脊一陣陣沁出涼汗。她依舊緊盯著那片昏暗,也知昏暗之中的尋王同樣盯著她。她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卻堪堪就是感覺他的視線像狼,蟄伏在黑夜裡,緊盯著面前噤若寒蟬的獵物。
楚欽見她不答,眉心輕跳,不語。
她撐著一口氣道:“我……我那話對事不對人,不是在說殿下,是在說世上有些男人,他們……他們……比如……”
楚欽:“比如三妻四妾?”
“對。”曲小溪沒過腦子就應了,倏然打了個激靈,又立刻搖頭,“不是!!!”
楚欽猶自立在黑暗裡,不緊不慢地打量她。
曲小溪自感越描越黑,索性破罐破摔,咬咬牙,豁了出去:“話是我先說的,酸棗只是學舌。殿下便是要罰,也該是我……”
“那我拔了你的舌頭?”他聲音清冷,一下子將曲小溪的爭辯噎住。
理智告訴她這交換是應該的,可隻消腦補一下舌頭被拔的慘狀,那個“好”字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了。
她端著瓷碟的雙手緊緊扣住盤子邊緣,牙關咬了幾度,終是說:“人死不過頭點地。殿下若氣不過……不如給我個痛快,免得虐待發妻之說傳出去,對殿下名聲也不好。”
楚欽眯起眼睛,目不轉睛地打量她。
縱使隔著一方多寶架,他都看得出她渾身都在顫,顫得又細又密。
嚇成這樣還能說出這種話,小姑娘有點急智。
楚欽含著幾許玩味,從陰影中踱步而出。繞過多寶架,停在她面前。
曲小溪死死壓著視線,一眼都不敢看他。隻覺他的衣袖在眼前一晃,接著修長蒼白的手指捏住了正當中的那塊蛋黃酥。
他慢條斯理道:“好吃就饒了你,不好吃——就拿你做道好吃的。”
人肉點心?!?!
曲小溪駭然抬頭,視線與他相觸的刹那,猛地滯住。
楚欽的目光在她面上一落,也滯住。
“你……”曲小溪盯著這張數月前曾讓她心神蕩漾的俊美面孔,不可置信地發問,“怎麽是你?!你不是禮部……”
“本王當時確在禮部謀職。”他含著笑,雙眸眯得狹長。
在曲小溪的錯愕注視裡,他彎下腰,手中的點心放回她端著的瓷碟裡。
接著,他的手指落在她的唇角一側,輕輕一蹭。
一塊殘存的酥皮被他蹭了下來。
他就那樣將酥皮托在指尖上,抬到曲小溪眼前:“你偷吃?”
作者有話說:
曲小溪:我這輩子都不會讓這個狗知道這碟點心不是專門給他做的。
明天雙更階段性地結束啦,明天開始每晚九點更新哈
下章更出來之前的所有本章評論都送紅包,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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