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好看的一個人,惡趣味怎麽就那麽多呢?!
曲小溪細數與他相識以來他做過的事:身為新郎卻充作禮部官到她家裡傳旨;聽到她和酸棗的閑言碎語就扔下那麽一句嚇人的吩咐,逼得她趕緊去求情——事後她仔細一想才反應過來,他大概本就是想逼她去謝罪,否則若真要割酸棗的舌頭,他差幾個得力的宦官進來直接押了人走便是,大可不必讓她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小宦官進去傳話。
然後,她端著蛋黃酥去告罪,說起“做菜要嘗”,他還專門傳張敬過來“當面對質”。
今天又是這樣在她歸寧時突然而然地殺到了府裡,還和曲小清抬杠說什麽“我祖父是世祖皇帝”。
還敲了她一頓飯!
這人在一張好看的皮囊下,到底長了顆什麽腦子?
曲小溪心中腹誹不止,一時便出了神,視線盯在楚欽臉上遲遲沒有挪開。
楚欽突然睜眼:“王妃看什麽呢?”
“沒有……”她局促低頭,手指不自覺地摳起了襖上的繡紋,再也不肯抬眼了。
車廂中就一直安靜下去,直至回到尋王府,楚欽才慢悠悠地再度開口:“晚膳——”
“我知道!”曲小溪神色緊繃,提步就往廚房走,“我這就去做。”
尋王笑看著她步履匆匆的背影,一縷笑在唇角久久不散。
永平侯府之中,因尋王與尋王妃已走了,眾人很快便也各自散去。各房親戚各回各家,兒女們也各自回房。
曲小清在不急著走,著人傳話請夫君先回去了,自己在家中多留了一會兒,先陪父母親說了說話,又帶著婢子尋去了曲小涓房裡。
曲小涓趴在床上,臉埋在枕頭中,已不知哭了多久。
她是家中嫡出孩子中最小的一個,曲小清與曲許氏的兒子曲書時都比她大。她因而自幼就被母親和兄姐慣著,從未遭過這麽大的罪。
這一回她卻直接被打得見了血。可皮肉之苦也還算了,更讓人曲小涓心裡過不去的是丟人。
雖說曲許氏讓仆婦將她押進了屋裡去受罰,可一個姑娘家被剝了衣裙挨打是多難為情的事。她挨打時便一直在哭鬧掙扎,待被送回了屋,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樣一掙扎好像更加丟人。
曲小清坐到她床邊,沉沉地歎了口氣:“聽姐姐一句話,你這脾氣必須要改一改。咱們姑娘家出門的時候少,從前家裡慣著你是想讓你高興,由著你無法無天。可你也要知道,來日嫁了人、成了當家主母,應酬交際都不會少的,你這性子少不了要惹麻煩,指不準還要牽連整個曲家。”
曲小涓哭得泣不成聲。
這樣的話若放在從前、哪怕只是今日挨罰之前,她都必是要反駁的,因為她素來看不上曲小溪在母親面前裝乖討巧的那副做派。
可眼下一頓板子打得她不敢吭聲了,聽長姐這樣說,她也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曲小清又說:“等傷養好了,我陪你一道去王府,跟你二姐姐賠個不是去。”
曲小涓美眸一顫,轉頭望向曲小清:“姐姐,我……”
她想說“我不去”,但被曲小清一瞪,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好好歇著吧。”曲小清又歎了聲,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姐姐慢走……”曲小涓喃喃道。
曲小清囑咐了小涓房裡的下人幾句就離了娘家,坐上馬車,回了威將軍府。說起來,她這門婚事也算風光,威將軍是兩年前才立了戰功的當朝新貴,是在京中炙手可熱的人物。論名聲論前程,都比二妹所嫁的尋王強了不知多少。
只是……
“唉。”
曲小清想起尋王那張美玉一般的面孔,疲憊地靠在了車壁上。
“哎,夫人!”
到了威將軍府,車子還沒停穩,曲小清就聽到了帶著笑音的喚聲。
她厭惡地擰起眉頭,又深緩了口氣才起身下車。
威將軍徐鞍早已迎過來,見車簾揭開就伸手扶她,曲小清搭著他的手下了馬車,即刻將手抽了回去,規規矩矩攏在袖中,狀似隻為維持儀態。
“將軍怎麽在外面?”她垂著眼簾,問得客客氣氣。
“看你遲遲不歸,正想要不要去接你。”徐鞍笑道。
他其實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但因是武將,原本的出身又不高,整個人有些不修邊幅,生得身形粗短,胡子拉碴。
曲小清打從心裡看不上他這副樣子,聽他這樣說,臉上也沒有一點笑意:“我和爹娘多說了會兒話,有什麽可催的?”
語畢,她提步就往府裡走。
“我沒催你啊!”徐鞍見她誤會,連忙跟上她辯解,“我就是擔心你嘛。你願意陪伴爹娘就陪著,我可以在旁邊等你,沒有催你的意思!”
曲小清沒說什麽,隻一位地往後宅的住處走,腳下越走越快,卻甩不掉徐鞍。
到了院門口,徐鞍更是毫無自覺地直接跟她進了門,大喇喇地笑問:“你晚上想吃些什麽,我讓人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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