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這是農戶們真心相贈,曲小溪每一口都吃得美滋滋的。
抵達尋王府時,天色已然全黑。曲小溪搭著甜杏的手下車,站穩後舒了口氣,一股蘋果味。
“把這蘋果抬去廚房,告訴他們這是人家的心意,都給我看好了,不許亂丟!明天我去廚房做東西,嗯……一部分烤蘋果乾、一部分醃製蜜餞,再做點蘋果醬,你看好不好?”
她噙著甜笑歡喜地問甜杏,甜杏也含著笑應好。不經意地一抬眼,曲小溪卻見剛下車的楚欽已大步流星地進府門去了。
他沒來跟她說話,而且背影看著好像在生氣。
誰惹他了?
她皺皺眉,無意過問便隻做不知,不慌不忙地往門中去。
楚欽走在前面冷著張臉,聽到她那一連串的打算,嘴角不自覺地扯了扯。
呵,蘋果乾,蘋果脯,蘋果醬?
就知道吃。
香霧齋,胡側妃聽聞尋王已然回府,黯淡數日的雙眸終於一亮:“已到了麽?”
“到了。”黃祿立在她跟前,每一句話都說得小心,“下奴早早差了人在門房那邊候著,剛過來回了話,說殿下到了。還說……還說……”
他打量胡側妃的神色,胡側妃卻心急,一拍桌子:“說什麽!別吞吞吐吐的!”
黃祿笑一聲:“說殿下回來時臉色不好,也不跟王妃搭話,自顧走在前頭,像是跟王妃生了什麽不快。”
胡側妃長長地籲了口氣,明豔的薄唇勾起一縷笑意:“有這事?”
過去十幾日,她都在胡思亂想,晚上一閉眼睛就想到他現下在田莊上,繼而想到王妃那張狀似純真的臉。
一想到他們在一塊兒,她就難受得睡不著。
可之所以會難受,自是因為她以為他們已兩情相悅。她多怕真會那樣,若是那樣,這十幾日他們兩個在田莊廝守,沒有外人攪擾,不知會柔情蜜意成什麽樣子。
她甚至一度想找過去,思慮再三,卻又理智地忍住了。
若他們真的兩情相悅,她更不能去當一個礙眼的人,反讓他徒增厭惡。
所以這十幾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怎麽過的。如今聽了黃祿的話,她的心才算放下幾分。
他們之間生了不快就好,不管是因為什麽樣的緣故,她都有了機會。
胡側妃坐在茶榻邊,斜倚著榻桌,輕按著太陽穴:“你去膳房看看,我早先燉上的那盅湯煲好了沒有,煲好就給殿下送去。”
“諾。”黃祿應聲。
胡側妃又說:“再去告訴殿下,我染了風寒,頭疼了好幾日了。”
說完她就打了個哈欠,打得下頜輕抬,玉頸微扯,婀娜多姿。這樣的姿態落在女人眼裡,大抵會覺得她矯揉造作,男人卻總會喜歡。
而後她便起了身,搭上侍婢的手前去沐浴更衣,專門換了身格外輕薄柔軟的寢衣換上,先一步躺到了床上去。
之前的十幾日都不重要。那十幾日他雖去找王妃了,可她手裡握著府裡的權,便也不算輸。
重要的正是今日,她要他到她這裡來,然後將他留住,讓他像從前那樣離不開她。
南閑齋中,楚欽用過晚膳就提筆練字,一練數頁。
早已放在他案頭的那盞湯已被熱了兩回,再度放涼下去,阿宕上前去端,目光不經意地送他的字上掃過,見他正寫下一行:清溪清我心,水色異諸水。
阿宕垂眸,安靜無聲地將湯端去又熱了一遍,再度端回來時,最新寫下的一行字成了:梅子黃時日日晴,小溪泛盡卻山行。
阿宕無語,假作未見,將湯再度奉回案上,躬了躬身:“殿下,側妃這盞湯已熱了三回了,您要不要……”
“晚膳用得遲,喝不下。”楚欽眼皮都沒抬一下,“你端去喝了吧。”
“……下奴喝了像什麽話。”阿宕堆笑,“這……也是到用宵夜的時候了。王妃那邊吃得肯定好,殿下若不想喝這湯,不如……”
楚欽的眼簾驀然抬起,眸光冷冷盯在他面前。
阿宕笑容僵住,連連躬身:“下奴多嘴,下奴多嘴了……”
楚欽又寫盡一頁紙,將筆信手撂下:“睡了。”
他說罷起身,一指茶榻,示意下人去收拾。阿宕遲疑了一瞬,啟唇:“殿下,胡側妃說……”
“風寒。”他的目光一睃而過。
“是。”
“既是風寒,我自不便過去。免得過了病氣,過幾日耽誤進宮拜見皇祖母。”他語氣慵懶,說完就不再理會阿宕,徑自走向端來銅盆的宦官。
阿宕為難了半晌,還是跟了上去:“殿下……”
“嗯?”
“下奴覺得……”阿宕咬牙,“下奴覺得……這說法會不會太假了。從前胡側妃若生病,您都是要去探望的。”
“假?”楚欽輕哂,接過帕子,隨意地拭去臉上水珠,“怎麽,難道母后會寄希望於我一輩子都隻寵胡氏一個?”
阿宕懵住,啞了啞:“應是不會……”
“那還怕什麽。”他淡笑。
阿宕恍悟,就不再多勸。楚欽更完衣就睡去了茶榻上,閉上眼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