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溪於是一邊給雞翅“按摩”一邊哼起了小曲兒,耳聞門口處有拉凳子的聲音輕響,她就知道楚欽又來了。
曲小溪後脊下意識地僵了下,心裡一聲哀歎。
打從她將窗戶紙捅破,楚欽就愈發死皮賴臉起來。晚上要理直氣壯地進她屋睡覺不算,白日裡也總愛來廚房找他。
她原本心煩得很,不過阿宕私下跟她說了回隱情後,她又不忍心怪他了。
阿宕說,這個年齡的皇子一般都在朝中忙碌。他之所以這樣閑,是因為朝中鮮有什麽差事給他,他除了在府裡看書總沒事做。
曲小溪透過阿宕的話,深深地感受到一種辛酸。
現下二十歲的他在受這樣的排擠打壓,可想而知從前十幾年的日子也不會多好過。她也曾經歷過差不多的處境,也和他一樣只能努力的自娛自樂,又怎麽好嫌他煩人。
曲小溪心下一歎,拿瓷匙蘸了下醃製雞翅的醬料,遞給楚欽:“殿下幫我嘗嘗鹹淡。”
“哦。”楚欽坐在門邊的一張小矮凳上,乖乖伸手接過,送到嘴邊,認真品了品,“有點鹹。”
“只是‘有點’鹹?”
“嗯。”
“那就正好,醃進去不會那麽鹹了!”曲小溪笑笑,折回去將瓷匙放下又走回來,一踮腳尖,坐到與他咫尺之遙的灶台上。
雞翅且還要醃很久,現下煮麵又太早,回房一趟又太麻煩,兩個人就這樣百無聊賴地對視起來,安靜了半晌,她不大自在地直了直身:“你看我幹什麽?”
他笑:“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曲小溪大無語。
這實在是再經典不過的台詞了,印象中學生時期很多愛抬杠的討厭男生都說過這樣的話。只不過他長得最夠好看,所以聽來沒有那麽討厭。
甚至還讓她心裡有點亂。
她神色僵硬地乾咳了兩聲,從灶台上蹭下去:“我去煎蛋……”
“我也要吃。”
“中午搭面吃的。”她隨口道,說完又噎了噎,小聲妥協,“行……給殿下煎一個。”
楚欽不再說什麽,安然坐在那裡等。待曲小溪將蛋煎好撒上細鹽盛在盤子裡遞給他,才發現他不知何時早已自己尋了雙筷子等著。
接過盤子,他手中的筷子一磕,夾起簡單吃得優雅而認真。
吃著還不忘誇她:“我家王妃手藝就是好。”
“煎個蛋都色香味俱全。”
曲小溪:“……”
兩個人就這樣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一直待到了晌午。曲小溪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就將面下鍋煮上,又把雞翅也送進烤爐。
待得面條備妥,她便喚甜杏進了屋,將面條裝進食盒端回去,留下酸棗盯著雞翅的火候。
而後曲小溪便解了圍裙往外走,楚欽不作聲地跟上,安靜而默契。
回到住處,曲小溪剛走進院門就見趙文康在廊下探頭探腦。見他們回來,他忙躬身上前:“王妃。”
“怎麽了?”她隨口問他,他卻下意識地看了眼楚欽,轉而垂眸,面有懼色:“出事了……方才下奴想著王妃和殿下既去了廚房,就讓留在院子裡的下人們先用了膳,等王妃回來便好上前侍奉。但不知怎麽的,幾人用完都大吐不止,也不知……”
“什麽?!”曲小溪心裡一驚,提步就往下人們所住的後院去,邊走邊問,“除了吐,可還有別的不適?”
“還有一個宦官昏了過去……”趙文康跟在身後稟話,“兩個婢女有些發燒。”
“去喊大夫來。”楚欽亦隨他們往後走,聞言側首吩咐阿宕。不多時走到後院,不必進任何一間房,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曲小溪下意識地屏息,聽著周圍各屋傳出來的嘔吐聲,深深吸了口氣。
集體食物中毒嗎?
她心底警鈴大作,心覺這年代發生食物中毒不好解決,卻又想不到太多醫學知識,只能說:“備綠豆湯和牛乳給他們催吐。余下的,一會兒聽大夫說。”
說著打量趙文康兩眼:“你沒事?”
趙文康說:“下奴不知王妃何時會回來,還沒顧上用膳。”
曲小溪點點頭,趙文康再度掃了眼楚欽的神色,變得愈發小心:“還有件事……王妃容稟。”
曲小溪:“你說。”
趙文康低頭:“按規矩,這些菜都是王妃先用,王妃用完了才賞給下人。今日廚房也是照舊備的膳,只是下奴知道王妃自去煮了面,才直接將菜分了下去……”
不及他說完,曲小溪與楚欽皆面色驟變。
曲小溪下意識地看向楚欽,楚欽抿唇,寒潭般的眼中滲出一層冷光:“著人圍了宅院,一概不許進出,阿宕帶人去審。”
“諾。”阿宕應聲,曲小溪低下頭,沉默不語。
她知道偏見不好,可出了這樣的事,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胡側妃。
除了胡側妃,沒人對她有過明顯的敵意了。
楚欽掃了眼趙文康:“你回府去,將此事告訴方嬤嬤,讓她暗查,她自知該查誰。”
曲小溪淺滯,不大確信地看向他,慢慢意識到他說的大概正是胡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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