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出兩正一反,她嫌不夠吉,就想試試能不能扔出三正。
扔出三正雖然心中狂喜,卻又想再測一次讓自己心安,於是收了再來。
而若測出兩反一正或者□□,她就更不服輸了,心下暗道“這肯定不準”,必要重新拋過。
甜杏坐在旁邊,看出她在幹什麽卻不好勸,只能默默看著她跟老天爺較勁。
車簾忽而被揭開,寒風往裡一灌,同時黑影一晃。
曲小溪手裡的三枚銅錢剛好又一次扔下去,她一時便顧不得抬頭,待得看清銅錢的結果才抬眼望去。
——定睛間,曲小溪頭皮一麻:“啊!”
楚欽摒笑:“啊?”
曲小溪直勾勾盯著他回不過神,倒吸冷氣。
楚欽氣定神閑地在旁邊坐下:“這麽晚了,王妃要去何處?”
曲小溪還愣在那兒,又倒吸了一口冷氣。
“莫不是當我有去無回,想回娘家,然後急著改嫁?”
“……”曲小溪不吸冷氣了,但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神未變。
楚欽好笑,抬手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
曲小溪一秒回神:“你……”她聲音沙啞,“你沒事?!”
隻短短幾個字,卻抑製不住地染上一層哽咽。
她有所察覺,不禁覺得丟臉,雙手將臉捂住,還是禁不住道:“嚇死我了。”
楚欽無聲地看著她,慢慢向她身邊挪了幾寸。
她在驚喜中一時回不過神,他就順利地將她攬進了懷裡,口中自若道:“沒事啊,我福大命大,被廢了太子位還好好地活了十五年,這點事弄不死我。”
那可太好了。曲小溪暗想。
楚欽環著她的胳膊不著痕跡地又緊了緊:“別難過了啊。別親爹罰了一頓換媳婦擔心,這叫什麽,這叫福禍相依,我也不虧。”
“……胡說八道!”她氣惱地推他,但沒推開,也就算了。
回到莊子上,曲小溪洗了個澡,總算從心情到身上都痛快了。
痛快之余,她前所未有地覺得楚欽順眼起來。繼而終於不得不老老實實承認:有這麽個人在身邊好像的確也不錯。
考慮當正經夫妻似乎也不是不行,曲小溪暗忖。
人是騙不過自己的。之前她對他疏遠,是因不想參與後宅爭寵,怕自己一旦動了心就會慢慢變成一個妒婦,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可是現在,她已經動心了。
人總不能自己騙自己。
曲小溪仰面躺在床上,心裡有些酸澀,這叫什麽事兒。
男人真是女人的絆腳石。
曲小溪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不過多時,楚欽也洗完澡回了屋。
他如舊穿了身白色的寢衣,頭髮還有些潮,濕漉漉地垂在身後。
見她一語不發地躺在被子裡,他銜著笑上床,伸手就捏她的臉:“辛苦我家小王妃了。”
曲小溪一把將他的手按住:“你煩人。”
他低笑。
“笑什麽笑。”她瞪著他,“要進宮謝罪也不提前說一聲。你若說了,我就不拉著你喝酒了!”
“可我想跟你喝酒啊。”楚欽從容道。
曲小溪白他一眼,冷淡地閉上眼睛。他想她今日真的累了,也不再煩她,同樣躺好睡覺。
阿宕安靜地進屋吹熄燈火,又退出去,房中黑下來,也靜下來。黑與靜之中,一切心思都變得格外清晰。
“楚欽。”她突然喚他。
他睜開眼,感覺身邊的人翻了個身,滾到了他臂彎裡趴著。
她在黑夜裡認認真真地看著他:“我們當正經夫妻吧。”
“啊?!”卻換他往後一縮。
“……你說什麽?!”滯了半晌,他還是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們當正經夫妻吧。”她囁嚅著,聲音雖輕卻懇切,“我已動了心,就沒什麽好硬撐的了。”
“……”
楚欽再一次驚異於:怎麽會有這種女孩子!
不動心的時候,她說不要就不要;動了心,她說承認就承認。
書裡說敢愛敢恨,左不過也就是這樣了。
他屏息凝神:“你當真的?”
曲小溪:“嗯。”
他又說:“這可沒有後悔的機會啊。”
曲小溪:“我知道。”
下一秒,楚欽忽而翻身下床,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楚欽?”曲小溪坐起身,啞然盯著他。
“等我一會兒,”他甕聲,“我出去清醒一下。”
曲小溪:“……”
楚欽大步流星地走到廊下,沒加衣服,也沒穿鞋,凝望著朦朧月色……覺得自己有病。
她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他願意用強,她早就是他的了,誰也不能說他不對。
可現下他竟然覺得受寵若驚。
……他也確實受寵若驚,發自肺腑的,受寵若驚。
真是荒唐。
楚欽長緩了幾口氣,終於轉身回屋。曲小溪縮在被子裡等著,先聽到他進屋的聲響,又覺他開櫃子找了什麽,接著便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寒氣逼近,不禁失笑:“幹什麽呀。”
“沒事。”他隨口。躺到床上,徑自寬衣。
四下漆黑,她隱約察覺他好像在黑暗中搗鼓了一陣什麽,不及發問,他的手已探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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