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尤其第一回,待的时间不算短:那岂止是大学生叫林星火姑呐,简直整个屯子除了大队部那些个有威严的乡老,其他不管老的小的都是侄辈的。肖西进闹不清他们那辈分咋论的,但他知道方才不认识的那个青年叫林星火“姑”,他父亲应当也叫她“姑”……就连一些知青,都会随老乡那么喊。
肖西进随口替林星火解释了一句,说应当是她老家习俗,这一班里没有北边雪省的,他这一说大家接受的也快……因跟肖西进年龄差不多,他又不管教课,因此男同学同他相处起来倒挺自如。葛班长还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劝道:“行了,咱班里的晓得你妹妹原先在林同学老家插队,现在又在一个寝室里,你这当哥的知道多一点没啥……可那外班的还以为你对林同学也有点啥想法呢,这可不大好,你也注意着点。”
葛班长年纪最大,操心操惯了,现在又当了班长,论起来他才是和肖西进接触最多的那个,这会儿想起之前外头传的几句闲话,没忍住提醒了肖西进一句。
肖西进一梗,他先前为了缓和芹芹和舍友关系,确实过度关注了她们宿舍一些。本来他对三零一宿舍其
他三人都是一样的,但别人看起来,蔡卫红一心扑在学习上、是个十成十的学痴,而谭月梅年龄又太小了点,只有林星火这个年龄相当又长相出色最为显眼,确实招人误会他“没安好心”。
先前说蔡卫红和肖兰芹是融入和拒绝集体的两个极端,谭月梅处在中间,属于有既定方向和目标的边缘派系,那么林星火就像是种在杂树丛中的一颗果树,有那么点与众不同但又很和谐。这其中,蔡卫红也努力长成了树,谭月梅是能自己立起来的木藤,而蔡卫红么,则像不上不下的灌木,即要阳光,又不肯向上追逐……网?址?发?B?u?Y?e???f???w?e?n???????②???????o??
只有林星火以为她的同学们都是一心向学的海绵,这些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的确是渴望知识、迅速吸收的海绵,只是每一块海绵都有自己的颜色,某一些海绵上已经把自己挤成了“爱心”的形状——如此大好年华,一朝跃过龙门,怎能不意气风发,怎能不“君子好逑”?
当女同学们看过来时,那一个个埋头苦学的身影,不过是被禁锢的还未完全开放的固定思维:他们像春季勃发的动物一样,把自认为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异性看到。如狼群展示捕猎能力一般,这些个大小青年们不过希望她们看到自己勤奋上进的样子罢了。
比起这些尚未真正开窍的“书呆子”们,乌年的表现显然更稳当,也更润物无声。
俊俏的赶牛车青年再次等在林星火的宿舍下,但这回没人用别的眼光看他,管理这栋楼的后勤阿姨还罕见的对男生摆出了笑脸,虽然阿姨五大三粗,笑比不笑还吓人。
“这个真能隔热保温?”阿姨瞅着乌年牛车上堆的东西,还热情的给他倒了一杯水:“等林同学回来,我在楼里喊几声,就让你上去。”
乌年态度很沉稳,礼貌的接过水,道谢后说:“先给三零一弄上,看看效果,要是能行,下回我带几个人来把整栋楼边上的宿舍都给整一整。”
这些灰白色的板子是用羊毛、秸秆和麻绳弄出来的简易保温板,这几样都是天才材料,能吸潮保温,难得是成本低,还好施工。这些东西都是林星火城郊园子里产的下脚料,因为她得到系部同意,也跟着中药系上课,不少人都知道她在郊区有块园子,本人爱好种植草药——这是她申请书中写的很清楚的部分缘由。
中医学院的宿舍楼只有三层,尤其这几栋楼还是前几年建的,那几年供应紧张,建造的楼全是以结实、省料为主,压根不考虑舒适度。林星火所在的三零一是出名的冬天不保温,夏季不隔热,要不然这几间宿舍也不会分给走读生,人住里头实在是遭罪。
跟着荣师伯一边学习一边帮忙的乌年不知什么时候把她随口的话记在心里了,叫他鼓捣出来这些板子,托他外头的朋友在车间测过试过之后,这人就直接拉了车成品给送来了。
“阿姨,这板子最好能在楼顶铺两层,效果更好,这玩意也不怕雨淋。”
阿姨其实不明白,但她听见了不怕雨淋这几个字,笑的更欢实了:“哟,还能防水呀?正好西头屋顶有个地方渗水,铺上铺上!小伙子你等着点,我给你叫校工去!”
乌年想解释,想了想,又放下手。
行吧,漏水他也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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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过渡章。
注:
1961年,党中央庐山会议上出台专门文件,提出在各高校设立专职辅导员,并得到实施;□□期间,思想政治工作被“□□”利用,思想政治工作声誉遭到破坏;1978年,国家教委出台文件,在高校恢复辅导员制度,因原先□□前思想政治工作人才(包括辅导员)转岗严重,于是以专业教师兼职为主担任政治辅导员,辅导员工作不在仅仅停留在政治工作上,逐步向思想政治教育转变。——百科
当时国家允许在校读中专的工农兵学员,可以参加1977年的高考,但在大专、大学就读的则不行。——《1976年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社来社去》
1977年高考报名人数570万,录取27.3万,录取率约4.8%,相当于29人考上1个。1978年全国总共有610万人报考,录取了40.2万人,其中扩招10.7万人,录取率为6.6%。
第90章
现在基本上还没有工厂生产保温板这个材料,这会儿就连京市边角上都有大片的土房子,像是筒子楼一类的砖瓦房都是体面和有单位的象征,这种楼体就算薄了一些,不抗热也不防寒,在普通大众潜意识里也觉着是好房子,都住上好房子了,还挑拣啥呀。
其实这种筒子楼还真就比不上土屋子冬暖夏凉的舒坦,尤其一大家子挤在不到三十平的房子里,全楼公用公厕,早晨的时候连上个厕所都跟打仗似得,那滋味就更别提了。
偏偏三零一宿舍的四个人都没体验过这种生活。
肖兰芹和谭月梅是老京市人了。肖兰芹家有半拉四合院,有自己的卧室。谭月梅家从前倒霉过一段时间,可从她爷奶到她上头的兄姐,都是在古玩行里经过风风雨雨的生意人,人面广呐,人家倒霉的时候全家也有个大杂院分出去的小跨院,独门独户的住着。
蔡卫红和齐建民是双职工,齐建民家里从他们那厂子建立就扎下根了,建厂的时候那附近还是荒地,齐家当时盖了出小当院。他俩结婚后没要筒子楼分的屋子,跟厂子换了旧砖头,在齐家房子上又接了一层半,虽然看上去旧了些,但人家那场院跟农村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