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已經記不清有幾個弟子了。
所以,這弟子,是決不能再收了。
杜荷問道:“你要拜師,你可有拜師的六禮束脩?本少爺乃是聖人弟子,最重禮數,時時做到克己複禮,這禮不可廢,你師兄戴金雲拜師時,我記得是十萬貫還是二十萬貫來著……你能拿出多少了?”
房遺愛尷尬地說道:“老師,我身上只有二百文。”
啪。
杜荷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以為,老師是那等貪財之人嗎?我不收你為學生,絕非是因為你只有二百文,而是……你我沒有緣分,注定做不了師徒,房公子,你快快請起吧!”
房遺愛卻是不起來。
“老師,今日你若是不收下我,我便長跪不起!”他很執著。
杜荷無奈,擺擺手:“我讓你去做一件事,你要是做好了,我便收下你。若是做不好,就趁早滾蛋!”
“老師,什麽事,你快說!”房遺愛急不可耐地問道。
杜荷說道:“賣豬!”
啥?
……
房遺愛花了半天時間,才算搞明白。
老師不是讓自己賣豬肉,而是賣豬。
他之前聽戴金雲說起過,當初戴金雲帶著一隊人馬,風餐露宿,踏遍整個鄠縣買豬,而今,作為師弟的自己,竟然反過來了,要去賣豬。
這賣豬,也不是賣成年豬,而是豬崽。
這些豬崽,大概在一個月左右,而且在天的時候已經被上官無憂和他的弟子們騸過。
此前的時候,騸過的豬只有五成能活下來。
而今,獸醫大師劉修和上官無憂強強聯合,不斷攻克了一個個騸豬後的風險,騸過的幼豬,九成九都能活下來。
隨著豬崽的越來越多,養豬場已經放不下了。
而另一邊,不管是鄠縣,還是長安,豬肉都是供不應求。
於是,按照杜荷的使命,房遺愛要做的事,便是將這些豬崽,賣到千家萬戶,讓鄠縣百姓,全部開始養豬。
靠他一個人,肯定辦不到。
於是,杜荷花高價,招聘了一批銷售人員,組成了鄠縣大唐第一支銷售隊伍。
這些人每日的薪錢,便高達百文,報名的足有上千人,可最後按照杜荷的要求篩選下來,只有區區三十人合格。
這三十人,全部交給房遺愛來帶。
在出發之前,房遺愛激動地說道:“老師,我們即將踏上征程,請你送我一句話吧,我將時刻銘記在心,激勵我去做一個偉大的銷售員。”
杜荷點點頭,拍拍房遺愛的肩膀:“好好乾,乾不好,打死你。”
房遺愛身體一怔,急忙答道“老師,我一定記住你的話,好好乾。”
他掏出一本小冊子,將杜荷說的話,小心地記錄下來。
而後,房遺愛又指著那三十個銷售員,說道:“老師,也請你送他們一句話吧。”
杜荷正色道:“你們,也好好乾,乾不好,全部雙腿打折,送去藍田挖煤。”
“嗷嗷……”
“嗷嗚……”
這三十多個銷售人員,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都嚎叫起來。
這三十人,在外人看來,都是瘋子神經病,但在杜荷看來,他們都是天生的銷售人才,不要臉,不怕苦,不怕死!
“出發!”
房遺愛帶著一群瘋子,嗷嗷地叫著離開了縣衙。
這幫家夥,如蝗蟲一般,先從縣城開始,瘋狂地賣豬。
縣城內沒有土地,沒事,可以養在城外。
你今天不想養豬?那我明天再來!
多日以後,鄠縣縣城內人人談豬色變。
大街上,隨處可見有豬崽在奔跑嚎叫,蔚為壯觀。
隨後,賣豬的范圍越來越廣,縣城,縣城周邊,房遺愛甚至開始帶著人往偏遠的山區跑。
這幫家夥,獲得了一個賣豬大隊的稱號。
然後,有人發現,這賣豬大隊的大隊長,竟然不是蜀王李恪,而是房遺愛。
房遺愛帶著賣豬大隊,簡直跟瘋了一般地擴張,短短半個月,便賣出去八百多頭幼豬,這意味著,鄠縣縣城及周邊一帶,至少有五百戶人家開始養豬了,不過,賣豬大隊絕不滿足於此,房遺愛提出口號,要讓鄠縣每一戶人家都養豬。
而當賣豬大隊在他的帶領下,越來越無往不利時,房遺愛把目光,投向了長安。
他已經不滿足於僅僅是賣豬了。
許多個日夜,他抬頭,看向長安的方向,只見長安城的上空,漂著一片雲彩,正可謂是東北玄天一片雲。
……
蹄蹄噠。
蹄蹄噠。
清晨。
一片棗黃色的西域戰馬疾馳而來,在鄠縣縣衙大門口停下。
從馬上跳下來一個氣呼呼的中年男人,正是房玄齡。
房玄齡手握寶劍,氣勢洶洶。
兩旁的護衛正要上來阻攔。
刺啦。
房玄齡將寶劍拔出,大吼道:“都讓開,老夫是來找杜荷算帳的,誰敢阻攔,別怪老夫劍下無情。”
房玄齡舉著寶劍,如入無人之地,誰也不敢阻攔他。
誰讓人家是當朝宰相呢,惹不起惹不起。
遠處的圍牆上,坐著兩個人。
許正道舉起弓箭,罵道:“奶奶的,宰相了不起啊,我還殺過吐蕃王子呢,讓我一箭射死他……”
說罷就要張弓搭箭。
鬼神一把攔住他,搖搖頭說道:“不可,此地乃是縣衙,若是你動手,別管是傷了還是死了,都會給少爺惹下大麻煩。”
“切,鬼哥,你說怎麽辦?”
“且等等!”
鬼神冷冷地看著房玄齡提著寶劍進了杜荷居住的院子。
“杜荷,你給我出來!”
“你個混蛋……你竟敢羞辱我兒子,我跟你拚了!”
堂堂的左相房玄齡,憤怒得跟個潑婦一樣,毫無形象地大罵道。
房玄齡是昨晚才收到的消息,他的兒子來鄠縣之後,竟然先是去訓練口才,像瘋子一樣地滿大街亂竄,而後竟然開始賣豬,還做了賣豬大隊大隊長,將房家十八代祖宗的臉面都丟光了。
一大早,房玄齡便騎著馬來鄠縣,便是要找杜荷算帳。
可當他衝進院子,裡裡外外,前前後後,連床底下都不放過,竟是沒有發現杜荷的身影。
“杜荷,你在哪?你個膽小鬼,你出來!”
“有種你出來與老夫單挑,你羞辱我兒,便是羞辱於我,我跟你沒完!”
找不到人,房玄齡氣得將院子角落中的一棵半人高的樹直接砍翻在地。
發泄完之後,房玄齡才悻然離去。
等他離開縣衙大門,鬼神和許正道相互對視一眼,急忙摸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