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是個小子。”接生婆興奮地喊道。
此時是十月初四的申時,蓮香院裡站滿了人。有梁家的女眷,錢家的女眷,還有潘家的付氏,萬家的錢氏。
除了站在窗外抹眼淚的梁錦昭外,還有幾個男人,就是梁老國公、潘駙馬、錢三貴、錢滿江、朱肅錦、小和尚、梁錦琛。還有一個太監站在這裡,是太皇太后派來的慈寧宮裡的內待。
本來,女眷生孩子,婆家的其他男人不應該守在外面的。但因為今天特殊,不僅親家的男人來了,連太子殿下都來了。
猴哥兒猴妹也站在人堆裡,它們兩個手拉手抹著眼淚,生怕主人有個好歹。
老祖宗坐在椅子上,其他人都站著。梁老國公、潘駙馬、錢三貴和朱肅錦都有椅子,但他們坐不住,不停地走來走去。
錢亦繡生了兩天還生不下來,這些關心她的人都坐不住了,今天早上全來了這裡。聽到屋裡時而傳來嘶啞的叫聲,時而傳來接生婆呼喚她的聲音,眾人的心都被糾緊了。
紅著眼睛的梁錦昭被梁錦琛拉著,崔氏也守在他身邊,生怕他不顧一切衝進產房裡。
看到梁錦昭傷心的樣子,崔氏直皺眉。男人疼媳婦是好事,可這樣也太沒出息了。難道自己這個傻兒子要學他的嶽父,做個名聲遠揚的癡情郎?
突然,嬰孩的啼哭聲傳來,人們先愣了一下,才歡呼出來。又聽到接生婆的“是個小子”的喊聲,眾人又是一片歡笑聲。老祖宗、大老夫人、吳氏和潘月之前流的是心焦的眼淚,現在流的就是開心的眼淚。
崔氏拍了一下有些傻了的梁錦昭,紅著眼圈說,“傻小子,你有兒子了,娘有孫子了。”
錢三貴高聲問道,“還有一個呢?”
一個接生婆又高聲回答,“正在生。”
第二個比較順,大概半刻鍾後,又是一陣啼哭。一個接生婆喊道,“又是小子,大奶奶生了兩個小子,大小平安。”
不說老祖宗幾個女眷激動地哭了,連錢三貴都流出了眼淚,梁老國公直喊“老天保佑”。
那個內侍笑道,“恭喜梁老公爺,咱家這就回宮向太皇太后報喜,讓她老人家也樂呵樂呵。”
梁老國公笑著塞了一個荷包給他,送他出了院子。
兩個小子,洗乾淨用包被包上,再過了稱,由兩個接生婆抱出來。兩個小子還在哭,閉著眼睛哭,聲音奇大。
錢亦繡也已經被婆子收拾乾淨,由西屋抱到東屋。梁錦昭顧不得看孩子一眼,先去屋裡看望錢亦繡。
兩個婆子把孩子抱到老祖宗跟前,笑道,“這個左腕上系紅繩的是大哥兒,五斤整。右腕上系紅繩的是二哥兒,四斤三兩。”
怪不得肚子那麽大,生的又這麽辛苦,這兩個孩子加起來有九斤多呢。老祖宗看到還張著大嘴嚎的兩個小子,眼睛都笑眯了,打著哈哈笑道,“哎喲,這兩小子長得可真俊,聲音夠響亮。”
“是呢,皮膚白,頭髮也好。”大老夫人笑道。
潘月一改平日的斯文矜持,衝進看孩子的人堆裡,把崔氏都擠得一趔趄,看了孩子笑道,“姥姥的外孫孫,好壯實的小後生。”
幾個長輩和朱肅錦輪著看了一遍,老祖宗就讓婆子趕緊抱回屋裡,別讓小娃敞了風。擠不上去的錢滿江很想大吼一聲,“我這個姥爺還沒看到呢。”話卡在嗓子眼,眼睜睜看到孩子被抱進了屋。
錢亦繡再次睜開眼,已經是深夜。梁錦昭坐在她身邊,
正拉著她的手深情地凝視著她。差點又死了一回,還去了現代一趟,看了前一世愛得心碎,這一世還時常會想起的尚青雲,錢亦繡似有所悟。
身邊的這個男人,她沒有像愛尚青雲那樣愛得死去活來,更沒有像小娘親和江爹爹那樣愛得驚天動地,甚至不像對朱肅錦那樣上心過。之所以嫁給他,是基於各種理由,甚至有不得以的賜婚。
但是,每當自己處於危險或困難的時候,都是這個男人在身邊保護著她,守護著她,幫助著她,聲聲呼喚著她。
他的眼裡,沒有篩選,沒有衡量,沒有別人,始終如一只有她。
他寬厚,坦蕩,平和,還英俊,睿智,才華橫溢,出身高貴……身上有那麽那麽多的優點,身邊有那麽那麽多喜歡他的姑娘,卻始終如一地喜歡自己這個鄉下丫頭。
他,才是自己今生最好的良人,是值得自己全心全意去愛的男人。
前世有首歌,其中一句歌詞是:有些愛轟轟烈烈不如平凡,再美麗的煙火只是一瞬間的燦爛。
像江爹爹和小娘親那樣愛得轟轟烈烈又持久的神仙眷侶,太少太少了,等候的又太苦太苦了。
還有愛得美麗的寧王和寧王妃,在他的眼裡“依舊桃花面”又如何?活著,給不了她忠貞和安逸。死後,給了再多榮譽都沒用。
她何其幸運,日日守著愛自己的男人和自己愛的男人過著平凡的日子, 這才是最幸福的……
錢亦繡抬起另一隻手,摸著梁錦昭的臉、鼻子、嘴,輕聲道,“我是你喊回來的,回來給你生兒子,回來守著你。”
說完,咧開嘴笑起來,眼淚卻順著眼角流下。
梁錦昭低頭看著她,兩滴滾燙的淚珠落著她的臉上。他低頭吻了她一下,笑道,“我把你喊回來了,你給我生了兩個棒小子。”
話音剛落,睡在旁邊小床上的兩個小子又嚎上了,分貝高得能掀翻房頂。
錢亦繡坐起身,想喂兩個孩子奶吃。
家裡也找了兩個乳母,是準備在錢亦繡的奶不夠的情況下讓她們喂的。
曾嬤嬤端著一個托盤進了屋,笑道,“大奶奶,先把這碗雞湯喝了再喂。”
錢亦繡也餓了,接過碗吃了雞肉喝完了雞湯。
兩個小子被乳母抱在懷裡還在哭。
錢亦繡先接過一哥,奶tou一塞進孩子的嘴裡,一哥就大力吸起來。或許剛開始沒有奶,一哥死命吸,痛得錢亦繡“哎喲”出了聲。等吸出奶後,小家夥才悠閑地吃起來。
左邊吃完了,錢亦繡就把二哥接過來。二哥勁要稍微小些,但也痛得錢亦繡直皺眉。
兩個小家夥還沒吃夠,又吃了乳母的奶才飽了。吃飽喝足,打了飽嗝,才躺在床上繼續睡覺。
只是,這兩個小子太能鬧騰。除了睡覺和吃奶,嘴都是張著的,那就是嚎。一個嚎另一個就跟著嚎,嗓門又奇大,像歌詠比賽一樣,一聲趕一聲地哭,吵得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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