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人,葉容痕心裡就有數了,這遺詔十有真的是先皇親筆,太后根本不懼怕驗證,就算不是真的,李大將軍和太后兩黨的人,也佔多數。
太后進來,先是關懷的問葉容痕龍體可有好轉,然後才說起正事,“先皇親筆,沒人比皇上更熟悉,這幾位大臣都辨認過了,的確是先皇親筆所寫,確鑿無誤。”
最後四個字,太后說的時候,眼睛是瞥著錦雲的,有種再說,你再能巧舌如簧又如何,這麽多大臣,包括你爹的勢力都在內,都能斷定是先皇所寫,你不認也得認!
葉容痕看了看聖旨,也望著錦雲,眼神和糾結,的確是先皇所寫,作為先皇的兒子,他不能忤逆先皇的旨意,就算這封遺詔是要他退位的,他也得照做,何況是殺右相。
錦雲真糾結了,弄什麽親筆,先皇什麽時候寫的遺詔,據說當年先皇在病榻上躺了一兩個月才病逝,氣息奄奄的,哪有那個好精神寫遺詔,放著太后不處置,卻殺她爹,錦雲頭疼,錦雲掃著那聖旨,“皇上,我能看看嗎?”
葉容痕掃著錦雲,她又沒見過先皇的筆記,能辨認出真偽?不過他沒想過拒絕,示意常安把聖旨給錦雲送去,常安照做了,錦雲接了聖旨,伸手摸摸,還把外面的龍仔細看了看,那樣子活像個土包子,第一次見聖旨一樣。看的青竹嘴角猛抽,想捂臉,現在不是看聖旨的時候,看裡面也就算了,外面有什麽好看的。
錦雲左右上下看了一遍,茫然的看著葉容痕,“沒看出來是先皇寫的。”
葉容痕掩嘴輕咳了一聲,就知道她看不出來,那邊有大臣出來道,“國公夫人沒見過先皇筆記。認不出來也不足為奇。這的確是先皇親筆。任何一個見過先皇筆記的人都能認得出來。”
“沒有假冒的可能?”錦雲反問。
那大臣搖頭,“聖旨上的繡龍乃先皇專用繡娘所繡,先皇駕崩之後,繡娘自毀雙手。筆跡也是先皇所寫,聖旨上除了玉璽之外,還有先皇私印,這私印四年前就隨著先皇一起下葬了。”
三個不可能假冒,這聖旨真的不能再真了,錦雲極度無語,眼睛望著葉容痕,那意思很明顯,我不管聖旨是真是假。反正不能誅我九族!
常安公公把聖旨拿回去,結果半道上太后伸手了,常安公公隻好把聖旨給了太后,太后拿著聖旨,嘴角劃過一絲冷笑。“依照聖旨,要誅蘇家九族,你要拿免死金牌護命,就得把免死金牌交出來。”
錦雲掏出懷裡的免死金牌,轉了轉,隨口問道,“是不是有這塊免死金牌,只要我不弑君,什麽罪都能赦免?”
有大臣回道,“是。”
錦雲翻看著免死金牌,又坐回原位了,“這麽寶貝的東西,絕對不能就這樣輕易就用掉了,我得想想看誰不順眼,在用免死金牌之前把她給殺了,皇上,過兩日我再交出免死金牌行嗎?”
葉容痕,“……。”
寢殿內其余的人都一臉怔訝的看著錦雲,嘴角猛抽,就沒見過這樣的極品,連用免死金牌保命都這樣算計,這看著不順眼的擺明了就是太后啊,誅殺太后,那也是要誅九族的,額,真的是不殺白不殺啊!
正想著呢,就聽錦雲又道,“我覺得還是跟我爹斷絕父女關系比較好,青竹,回頭寫封斷絕關系的信給我爹送去。”
青竹愕然睜大眼睛,有種感覺少奶奶有些不孝,就算不救老爺也不該斷絕關系啊,可是之前又跟皇上那麽說,不是很矛盾嗎,不過還是點頭應下了。
那邊有大臣笑道,“還是大少奶奶識時務,斷絕關系了就不在九族之內了,這免死金牌也能省下來。”
錦雲被誇的臉紅,“是啊,能省下來救右相一命呢。”
那官員,“……。”
太后氣的嘴皮都哆嗦,最想右相死的是她,結果錦雲又是斷絕關系又是救右相,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你這關系斷的真好,既是斷絕關系了,還送免死金牌!”
錦雲站起身子,笑道,“我是我爹的女兒,就算斷絕關系,那也並非我不孝,爹若是命喪九泉,我這個做女兒能苟且的活著嗎?”
大臣被問的啞口無言,錦雲說的有道理,這才是大孝,其實他們也知道,皇上不可能誅殺錦雲的,她可是祁國公夫人,鐵騎將軍夫人,鐵騎將軍還在邊關對敵呢,皇上在京都殺他妻兒,就算鐵騎將軍忠心皇上,也沒法容忍皇上這也做啊,再說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誅九族時免除女兒的,也大有人在,並非先例。
青竹看看外面天色,已經不早了,忍不住想提醒錦雲,便輕松道,“少奶奶,咱們該回府了。”
錦雲點點頭,便朝葉容痕和太后他們告辭,弄得葉容痕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應該啊,右相府那麽多人,她隻救右相一個?
正納悶呢,就聽太后說絕不可放過右相,那是放虎歸山,貽害無窮,葉容痕當然知道了,要麽全部放了,要麽一個都不能放過,葉容痕微微抬頭,就見太后的手再冒煙,常安驚叫的指著太后的手,太后一驚,忙把聖旨給扔了。
一群大臣都望著地上那聖旨,不可思議的看著太后,丟棄聖旨可是大不敬之罪,再看葉容痕,臉色陰冷,有些生氣了。
而地上的聖旨,煙越來越大,最後竟然著火了,不過沒人敢去踩,那可是聖旨啊啊啊!
滿殿的人臉色都變了,先皇的遺詔燒了,還怎麽去誅右相的九族,雖然去右相府宣讀過了,可是明天一早肯定有不少大臣會出來否定,這遺詔就是證據啊,現在遺詔被燒了,被那些大臣說是汙蔑都可以了,太后氣的嘴皮都在哆嗦,臉色青冷陰寒,咬牙切齒,“蘇錦雲!”
錦雲走在出宮的路上,悠哉悠哉的,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清音從她口中溢出來,瞧的青竹和南香兩個面面相覷,直撓額頭,少奶奶不會是樂極生悲了吧,太后的意思是不會放過右相府的,少奶奶即便有免死金牌,最多也只能救老爺一人,總不能讓右相府所有人都同老爺斷絕關系吧,這不是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麽,糾結再三,忍無可忍,青竹關懷的問,“少奶奶,您沒事吧?”
錦雲腳步未停,也沒說話,後面一陣急切腳步聲傳來,直接越過錦雲走到前面,福身道,“大少奶奶,皇上找您回去。”
錦雲微抬眼簾,看了眼天邊變幻莫測的行雲,故作不解的問,“可知皇上找我所為何事?”
公公扯了下嘴角,先皇遺詔那麽重要的東西被燒了,這是要引起轟動的,他可不敢擅自泄露消息給錦雲,故而搖頭,“奴才只是聽吩咐傳召大少奶奶,別讓皇上等急了。”
青竹和南香隻好又扶著錦雲往回走,嘴上忍不住咕嚕,“這也太能折騰人了,才走沒半盞茶的功夫,方才一並說了不就好了。”
錦雲嗔怪了青竹一眼,“真真是大膽,敢說皇上折騰。”
青竹咬著唇瓣,撅著嘴看著錦雲,很委屈,她說的那麽小聲,隻說給少奶奶一個人聽的,公公本來都不知道,這會兒好了,公公都知道她抱怨皇上事多了,少奶奶就知道欺負人,前面領路的公公翻白眼,有些腿軟,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麽人啊,之前大少奶奶在皇上的寢殿裡威脅太后,還說用免死金牌救右相,這做丫鬟的竟然敢抱怨皇上事多,這要是告訴皇上,她有幾顆腦袋都不夠砍啊!
轉眼工夫, 錦雲又回到了葉容痕的寢殿,進去的時候覺得寢殿裡氣氛有些怪怪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她,錦雲下意識的摸了摸臉,又問青竹,“我臉上有髒東西?”
青竹搖頭如撥浪鼓,很堅定的道,“很乾淨,就跟剛剛洗過一般!”
錦雲還是擦了擦,然後很無辜的眨巴著一雙清冽水眸,從溫老太傅身上掠過,把一眾大臣都看了一遍,最後落在葉容痕身上,行禮道,“皇上,不知道您找臣婦回來所為何事?”
葉容痕有些腦殼生疼,指著寢殿青玉石地面上的一團灰給錦雲瞧,還沒說是什麽,錦雲就大叫,“地又不是我弄髒的!”
常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立時把嘴巴捂上了,板著臉一字一頓道,“那是先皇遺詔!”
“先皇遺詔,怎麽會呢?我才走了沒一會兒,那明晃晃的聖旨就變成這一團了?”
“……方才先皇遺詔在太后手裡燒著了,變成一堆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