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雪步入書房內,看到宋曦君,美眸之中流露出不可情。
宋曦君迎了上去,姑嫂二人抱頭痛哭,這些日子兩人心中各有各的委屈,此時方才宣洩了出來。
龍淵看到眼前情景自然不便繼續留下,轉身來到院落之中,秦暉來到他身邊,低聲道:「今日街道之上又增加了不少的士兵巡防,看來風聲越來越緊了。」
龍淵不以為然道:「昨晚梁軒宇險些被刺,蕭家兄弟肯定萬分緊張。」
秦暉道:「公子打算送縱雪姑娘回去嗎?」
龍淵沒有說話,默默在石凳上坐下,他最初的出發點只是利用縱雪破壞蕭氏和梁氏的聯姻,現在雙方的婚約已經取締,縱雪也失去了原有的利用價值,因為此事他失去了自己的兄長,也因為此事他在某一層面上撩動了縱雪的少女情懷,憑心而論,他對縱雪更像是對待鄰家小妹一般,缺少和蘇紅袖之間的那種激情,也沒有和妙嬋之間的那種讓他心跳加速的慾望,面對一個如此單純的少女,龍淵已經不忍心去欺騙她的感情,更重要的是,每每看到縱雪,他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龍玄驕臨死的情景,這讓他感覺到一種沉重的壓力。
龍淵閉上雙目,許久方道:「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她離開這裡對每一個人都有好處。」
秦暉道:「
龍淵搖了搖頭道:「昨晚地刺殺事件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就算我不去分裂他們三家。他們三家之間也不會達成什麼共識,所謂的三家聯盟,只不過是表面上做做樣子罷了,他們每一家都抱有私心,就算現在能夠達成協議,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就會兵戈相見。」
秦暉道:「假如公子不來,或許現在梁氏和蕭氏已經聯姻成功。」
龍淵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苦笑:「平南王梁靖不是傻子,聯姻的成敗不會影響到他和蕭氏的關係,丘朗來到東都也許能夠改變眼前的困局。讓三方的會談重新走入正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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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宋曦君將蕭老夫人的病情詳細告訴了縱雪,縱雪聽得不斷流淚,顫聲道:「都怪縱雪不孝,娘病成了這幅模樣。我都不能在她老人家身邊侍奉。」
宋曦君道:「你和梁軒宇地婚約已經取消,現在不用擔心有人逼你嫁給他了。」
縱雪噙著眼淚道:「可是……可是我不想見到大哥二哥……」
宋曦君低聲道:「為什麼?他們雖然逼著你嫁給梁軒宇,可現在已經知道錯了,你們畢竟都是兄妹。過去的那些不快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縱雪用力搖了搖頭道:「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們……」
宋曦君有些不解的看著縱雪,不明白為何縱雪會說出這樣絕情的話。
縱雪櫻唇微顫道:「他們殺死了顯王……他們是兇手……」
宋曦君芳心劇震,她雖然知道顯王府發生火災,卻沒有聯想到顯王之死和蕭氏兄弟有著直接地關係。她驚聲道:「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縱雪含淚道:「他好心救我出來,可是大哥二哥他們為了追問我的下落。竟然……竟然將他活活打死……」
宋曦君顫聲道:「然後他們便下令放火?」
縱雪點了點頭。一時間悲不自勝已經泣不成聲。
宋曦君俏臉煞白。在她看來顯王只是一個庸碌無用的過氣王爺而已,對蕭氏應該沒有任何的危害。蕭氏也沒有殺死他地必要,可是因為縱雪的緣故,他們兄弟二人竟然對顯王下此辣手,的確讓人膽寒。
縱雪抹去臉上淚痕道:「顯王是為我而死,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他們!」
宋曦君道:「縱雪,我只問你一句話,你願意回去嗎?」
縱雪沉思良久,輕輕咬了咬櫻唇,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我要去見娘!」
宋曦君清秀無倫的俏臉上浮現起一絲蒼白地笑容:「縱雪,一切還是等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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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雪默默來到龍淵身邊,還沒有說話,兩行晶瑩的淚珠兒已經滑落了下去。
龍淵笑了起來,笑容中包含著淡淡的傷感,輕聲道:「總算可以回去,又不要嫁給那個紈褲子,你應當開心才對。」
「王大哥……我……」縱雪滿腹地話兒要說,可是一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龍淵微笑道:「什麼都不要說,我明白!」
縱雪櫻唇輕動,俏臉忽然轉向一旁,她不想龍淵看到自己流淚地模樣。
看到縱雪宛如風中百合般顫抖地雙肩,龍淵的內心刀割般疼痛,他忽然發現自己並非沒有在乎縱雪地感受。
縱雪再度面對龍淵之時,俏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我娘病了,我必須回去照顧她!」
龍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縱雪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輕聲道:「我們以後還會不會見面?」
龍淵凝望縱雪的如水雙眸,目光堅定而篤信,他低聲道:「只要你願意,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會帶你離開!」這是他曾經在胭脂湖中親口對縱雪說過的話,縱雪含著眼淚,卻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她一步步向後方退去:「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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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牧野得知縱雪返回宮內的消息時已經是夜晚,他第一時間來到普恩宮,看到縱雪侍奉在母親的床前餵她吃藥,宋曦君在另外一側侍奉著。
蕭老夫人精神好像恢復了許多,看到蕭牧野微笑招手道:「牧野。趕快過來,你妹子回來了!」
蕭牧野擠出一絲僵硬地笑容向縱雪走了過去:「縱雪……」
看都不看他一眼,輕聲道:「娘,你快吃藥,不然就
蕭老夫人將他們從小撫養長大,自然能夠看出兄妹之間已經產生了深深的裂痕,她瞪了蕭牧野一眼道:「牧野,都是你們兩兄弟幹得好事,那個梁軒宇是個什麼貨色。豈能跟我們家縱雪相提並論,這次險些連我這個當娘地都被你們騙了,不孝的東西,還不快給你妹子陪不是?」
蕭牧野會意慌忙上前陪笑道:「縱雪……」
縱雪冷冷道:「娘。你若是還想讓女兒留在這裡陪你,以後不要提起這些無聊的事情,我的親人只有娘一個!」她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斷無半點迴旋的餘地。
蕭牧野心中當然清楚縱雪為何會這樣。他笑道:「縱雪,二哥知道之前委屈了你,日後我再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
縱雪放下藥碗,挽住蕭老夫人的手臂道:「娘。剛才我們商量的事情是不是已經說定了?」
蕭老夫人點了點頭道:「牧野,明天我便搬回心瑤行宮,這新宮我住的氣悶。連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蕭牧野愕然道:「娘。現在心瑤行宮已經給大哥做了府邸。嫂子他們都在那裡,難道你打算跟大哥同住?」
蕭老夫人氣呼呼道:「你讓他們全都搬到新宮來。反正這裡空著也是空著,我和縱雪過去住,這兒地煩心事我不想管,也不想問!」
蕭牧野正想勸說母親改變想法,此時蕭牧遠也來到了普恩宮,樂呵呵道:「娘,您老還生什麼氣,現在縱雪也回來了,咱們一家又團圓了,應該高興才對!」
蕭牧野苦笑道:「娘明日想搬回心瑤行宮居住!」
蕭牧遠微微遲疑了一下,馬上笑道:「好啊,心瑤行宮瀕臨胭脂湖,空氣清新,適合休養,今晚我回去就讓他們收拾東西,明日中午送娘回去。」
「大哥……」蕭牧野想不到他答應的會如此痛快。
蕭牧遠向他使了一個眼色,向宋曦君微笑道:「弟媳,這次能夠找到縱雪應該好好謝謝你才對!」
宋曦君淡然道:「都是一家人,說謝謝豈不是太生分了?」她俯身向蕭老夫人道:「婆婆,這兩天我爹受了風寒,我還要回去照顧他,先走了!」
蕭老夫人點了點頭,看到宋曦君離去,慌忙向蕭牧野使眼色,示意他前去追趕。
蕭牧野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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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曦君離開普恩宮加快了腳步,身後蕭牧野大步追了上來,低聲道:「曦君!」
宋曦君並沒有理會他,仍然快步向前走去。
蕭牧野跑到她的前方,攔住宋曦君的去路,低聲道:「曦君,你至少要給我一個解釋地機會!」
宋曦君停下腳步,一雙美眸冷冷看著蕭牧野的面龐:「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蕭牧野向周圍看了看,確信沒有宮人在左右,這才歎了口氣道:「那日的事情是我不對,可是我之所以如此生氣,是因為我在意你,所以我才會嫉妒!」
「嫉妒?我宋曦君自從嫁給你,便恪守婦道沒有一絲一毫越禮之處,你因何會嫉妒?」
蕭牧野道:「你為何背著我跟那個商人來往?」
宋曦君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失望:「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
蕭牧野重重點了點頭道:「好,就算你不給我解釋清楚,有件事你必須告訴我,你從哪裡將縱雪找來地?是不是這些日子,你根本就知道縱雪的下落,故意對我隱瞞不報?」
宋曦君眼圈兒不由得紅了起來,她搖了搖頭道:「蕭牧野,我嫁給你已有兩年,這兩年之中,我何嘗隱瞞過你一件事?是!我的確先你知道縱雪的下落,可是我擔心你們逼她嫁給梁軒宇,所以才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你們。」
蕭牧野冷笑道:「原來一直都是你在害我!」
宋曦君芳心中刀絞般疼痛,她強忍住眼淚不要在蕭牧遠面前落下,顫聲道:「你以為我在害你?」
蕭牧野怒道:「你是我地妻子,卻幫著外人拐走我的妹子,不是害我又是什麼?」
宋曦君點了點頭道:「你恨我也罷,當我害你也罷,從今日開始我們之間再無瓜葛!」她和蕭牧野擦肩而過,淚水在夜色中宛如決堤般湧了出來,自從嫁給蕭牧野之後,她雖然發現婚姻並非如預期般美好,可是她一直在竭力維護著自己的丈夫,維護這個家庭,可是萬萬想不到最後竟然換來蕭牧野地這句話。
蕭牧野望著妻子漸行漸遠地背影,一時間怒從心來,揮拳狠狠擊打在一旁雕欄之上,將雕欄上方地石獅打得粉碎。
蕭牧遠從黑暗中向他緩緩走了過來,將眼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輕聲歎了口氣道:「牧野,你為何如此失控?」
蕭牧野顯然不想跟他提起自己地家事,低聲道:「我先走了!」
蕭牧遠卻拉住他的手臂,語重心長道:「牧野,咱們是親兄弟,你心裡有什麼不開心,不舒服的事情只管對我說,大哥就算不能幫你,至少能夠替你分憂。」
蕭牧野並沒有說話。
蕭牧遠道:「自從那日顯王府大火之後,這兩日我沒有一夜能夠安寢,倘若縱雪真的在大火中遇難,只怕我今生今世都無法原諒自己,二弟,我越來越發現,什麼江山,什麼權力,比起家人的親情根本就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