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牧野端起酒杯向宋京石走去,宋京石雖然心中不舒坦思當眾拂了蕭老夫人的面子,接過蕭牧野遞來的酒杯,將杯中酒水飲盡,低聲道:「只要你善待曦君,老夫別無他求!」
蕭牧遠一旁笑道:「好了,誤會煙消雲散,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快說開了就會沒事。」他起身道:「我去給外面的各位大人敬酒,你們好好聊聊!」
蕭老夫人關切囑咐道:「牧遠,你要少喝一些!」
「娘儘管放心,孩兒心中有數!」他大踏步走出門去。
蕭牧野為宋京石將面前的酒杯斟滿,又端起酒杯道:「岳父大人,這些年多謝你一直辛苦幫我,沒有你,也就沒有牧野的今天。」
宋京石遇到蕭牧野誠懇的目光,暗自歎了一口氣,心中暗道:「這便是命吧!」,他接過蕭牧野手中的酒杯道:「蕭氏內憂外患,你肩上的擔子不輕!」
蕭牧野點了點頭,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陪宋京石飲盡,他對宋京石表現的如此尊敬,不單單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岳父,更因為宋京石在東都諸多臣子之中有著相當的威信,如果缺少了他的幫助,他在和大哥的明爭暗鬥中不會擁有如此的優勢,日後的發展將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蕭老夫人笑道:「好了,這下好了,牧野你也該和曦君喝一杯,從現在起你們誰都不許再生氣,安生給我過日子。早日給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孫子!」
此言一出,蕭牧野和宋曦君卻是同時變色,兩人地神情都顯出幾分尷尬,還好宋曦君率先反應了過來,端起酒杯道:「相公,我敬你……」心中的酸楚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
蕭牧野緩步來到宋曦君面前,四目相對,內心之中感到難言的愧疚,自己的確讓宋曦君受了不少的委屈。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開口。他默默和宋曦君碰了碰酒杯,仰首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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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牧遠此時已經來到眾位大臣之中敬酒,戲台之上,鑼鼓正響。幾名武生輪流上陣,打成一團,蕭牧遠向身邊廖其園微笑道:「廖大人,這戲台上唱得究竟是哪一出啊?」
廖其園嘿嘿笑道:「金沙灘!」
蕭牧遠點了點頭。轉向左側的郭北山:「郭大人,你看這齣戲演得怎麼樣?」
郭北山一張面孔不知為何卻突然變得蒼白,握著酒杯的右手也微微顫抖起來,幾滴酒水潑到他的官服之上。可是他卻渾然未覺。
蕭牧遠的唇角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地微笑,他站起身來,高舉酒杯:「父子情、手足情!當真是一齣好戲。來!大家一起乾了這杯!」
周圍的官員同時舉起酒杯。
蕭牧遠率先將杯中酒飲盡。大聲道:「希望各位大人能夠盡力輔佐我兄弟。振興我蕭氏大業!」
所有人都是內心一震,雖然他們都清楚現在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就是蕭氏兄弟。可是他們兄弟始終沒有公然提出過,蕭牧遠的這句話等於告訴天下人,以後再不會打著大康地旗號,他們才是這片土地的真正王者。
廖其園率先響應,大聲道:「祝王爺振興蕭氏,成就千古大業!」
蕭牧遠卻搖了搖頭道:「廖大人並不明白我的意思,以後蕭氏的帶頭人將會是我地兄弟,我和你們一樣,都將盡力輔佐他,只有他方才有能力統領蕭氏江山,成就千古大業!」
在場要以東都臣子居多,聽到蕭牧遠這樣說話,一個個心中暗自喜悅,看來在他們兩兄弟誰才是蕭家主人的角逐中,蕭牧遠已經選擇了主動退讓,這對蕭氏來說畢竟是一件好事,蕭牧野在這方土地的威信應該遠遠勝過他的兄長,蕭牧遠作出如此選擇不失為一個明智地決定。
蕭牧遠又將酒杯倒滿,高舉酒杯大聲道:「這杯酒祝願咱們的家人幸福平安!」
他的祝酒辭得到了一片熱烈地響應,蕭牧遠舉杯欲飲地時候,一名武生卻突然騰躍到戲台地半空之中,彎弓搭箭,覷定蕭牧遠的後心,『嗖!』地射出了一支冷箭,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歡快祥和地氛圍之中竟然突露殺機,那箭鏃射速奇快,追風逐電般射向蕭牧遠的身軀,蕭牧遠驚覺之時,鏃尖距離他的身體不過三尺,倉促之中,他的身體向右側移動,可惜仍然稍晚,寒光凜凜的鏃尖帶著一聲尖嘯,深深射入他的右肩之中。
蕭牧遠發出一聲大吼,身體被箭鏃強大的衝擊力震得向後退去,撞擊在酒桌之上,那酒桌被撞得整個翻起,杯盤碗碟飛得到處都是。
廖其園驚慌失措的大喊道:「來人……抓刺客!」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現場陷入一片惶恐之中,那戲台之上***突然熄滅,在周圍武士前往包圍那群戲子之前,他們已經從後方跳下戲台,迅速躍入胭脂湖中。
廖其園扶起蕭牧遠,卻見他臉色蒼白,肩頭已經被鮮血沾濕了一大片,廖其園哀嚎道:「王爺……」
蕭牧遠顫聲道:「不要管我……快……快去保護我娘……保護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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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牧遠被一箭射中的同時,一個挺拔的身影幾乎在同時潛入大帳之中,蕭牧野看得清楚,那人正是郭霄,他怒道:「誰讓你進來的?」
宋京石也是微微一怔,想不到為何郭霄會突然闖入,郭霄大聲道:「曦君和宋大人快走!這混蛋交給我來對付!」
宋曦君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驚聲道:「師兄!你……」
蕭牧野猛然從腰間抽出長劍,怒吼道:「郭霄。我現在便讓你人頭落地!」,他向前跨出一步,卻突然感到一陣腳步輕浮,頭腦之中昏昏沉
點摔倒在地上。
轉身再看時,卻見他娘和縱雪等人全都已經昏倒在了地上,只有宋京石父女仍然好端端站在那裡,心中更覺震驚,何以他們父女二人就會沒事。難道他們根本就是串通一氣……
不等他的思維繼續,整個人已經軟塌塌向地面上倒去。郭霄舉刀向蕭牧野衝去,宋曦君瘋狂擋在蕭牧野地面前,尖叫道:「不許你碰他!」
宋京石怒道:「郭霄。你做什麼?」
郭霄歎了口氣道:「你們此時再不走,便只能死在這裡了!」他說話間已經閃電般向宋曦君衝去,宋曦君雖然身懷武功,可是比起郭霄根本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一招之間已經被郭霄點中穴道,將她的嬌軀扛在身上,衝出大帳狂奔而去。
宋京石看到女兒被擄,關切之中爆發出一聲狂吼。抓起桌上的酒罈向郭霄扔了過去。
郭霄輕巧避開,宋京石大步追了出去。
此時賬外,大批武士已經圍攏了上來。郭霄反手從腰間抽出一柄四尺長刀。大吼一聲騰空躍起。落地之時,刀鋒劈砍在一名武士的前額之上。他雖然長相文弱,可是雙臂力卻是驚人,刀鋒落處竟然將那名武士的身體劈為兩半,鮮血四濺的殘忍場面將周圍的武士嚇得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郭霄充滿殺氣道:「擋我者死!」他背著宋曦君從武士的包圍圈中殺出一條血路,朝著胭脂湖地方向全速奔去。
以宋京石的智慧,一時間也無法想到眼前驚人巨變的真正原因,他駭然叫道:「快去救我的女兒,快去救她!」
廖其園帶著那群武士已經將大帳包圍,發現蕭氏一家全都昏迷在地上,慌忙讓那群武士救人。
宋京石看到無人理會自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郭霄帶著曦君越逃越遠,他不顧一切地向郭霄追了上去,卻被廖其園攔住去路,冷冷道:「宋大人想到哪裡去?」
宋京石道:「去追他……」
「只怕宋大人哪裡都不能去!」廖其園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冷笑,宋京石此時方才意識到了什麼,今晚的宴會竟然是一個巨大的陷阱,自己在不只不覺中已經深陷其中,他至今仍然不知道這場陰謀地主謀是誰?
心瑤行宮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好在前來赴宴的眾多臣子並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
眾人將蕭家兄弟送入府內,第一時間請來東都最好的醫生。
宋京石已經被武士投入心瑤行宮西北的小屋中,嚴加看押了起來,郭北山也被人押到房內,默默來到他地身前,雙目中蘊含淚光,低聲道:「宋大人……」
宋京石看著郭北山,低聲道:「今晚的事情絕不會是巧合,你告訴我,郭霄為何要擄走我的女兒?」
郭北山黯然歎了一口氣道:「我怎會知道?難道郭霄和宋小姐之間有私情嗎?」
宋京石怒吼道:「胡說!曦君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怎會和他有私情?這件事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郭北山苦笑道:「宋大人,我被郭霄連累了,你卻被女兒連累,你們一桌飲酒,何以蕭家人全都中毒,而你們父女倆卻會沒事?」
宋京石用力咬了咬下唇:「我想不明白,我當真想不明白,難道是蕭牧遠做地?」
郭北山歎了口氣道:「我親眼看到大公子被毒箭射中,他地情況只怕比二公子更為惡劣一些。」
宋京石睜大了雙眼,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誰在策劃這一切?蕭氏兄弟幾乎同時出事,這件事怎會如此湊巧,郭霄擄走曦君,可是並沒有趁機出手殺害蕭牧野,這一切地背後又藏有怎樣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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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牧野緩緩睜開了雙目,他地聲音變得有些異樣,腦海中始終晃動著郭霄闖入大帳的一幕,他顫聲道:「曦君呢?」
身邊上騎都尉許國恩低聲道:「啟稟大將軍……她……她和郭霄一起逃了……」
蕭牧野眼前一黑,只覺著一口氣堵在喉頭險些將他憋死過去,想要伸手抓住許國恩,卻發現自己的肢體根本不受控制,驚恐道:「我……我怎麼了,為何手腳都如此麻痺,竟不能動彈?」
許國恩安慰他道:「大將軍中了毒,現在毒性仍然沒有查出!」
蕭牧野驚聲道:「拿鏡子過來,拿鏡子過來……」
許國恩暗自歎了口氣,讓武士將銅鏡拿了過來,湊到蕭牧野面前,蕭牧野看到鏡中是一張極其陌生的面孔,臉色都已經變成了青紫色,雙目卻是血紅一片,根本看不出他過去的模樣,駭然大叫道:「滾開……滾開……」他有生以來還從未感覺到如此驚恐過,週身全都失去了知覺,整個人宛如木頭一般挺在那裡。
過了許久,蕭牧野的心神方才稍稍穩定下來,低聲道:「我娘呢?我妹子呢?」
許國恩道:「她們也中了毒,不過應該不算嚴重,比起大將軍的情況要好的多。」
蕭牧野用力抿起雙唇:「我大哥呢?」
許國恩歎了一口氣,黯然道:「他的情況很差,被毒箭射中,至今仍然昏迷不醒,聽大夫說,情況是你們幾個之中最為凶險的一個。」
蕭牧野睜大雙目,喃喃道:「怎會這樣?怎會這樣……」,發生這件事之後,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蕭牧遠策劃了這一切,可是聽到的的一切卻並非如此,難道另有他人想傷害他們蕭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