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驚雷來到關押胡國恩的房間內,卻見胡國恩被五花大綁捆在那裡,看到狄驚雷前來,胡國恩掙紮著坐了起來,因為口中被塞著爛布的緣故,胡國恩說不出話來,狄驚雷伸出手去,將他口中的破布取出。
胡國恩咳嗽了幾聲,老淚縱橫道:「賢婿,你總算來了,那趙子服誣我和吐蕃人勾結,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
狄驚雷嘆了口氣道:「胡大人,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一定還你一個清白。」
胡國恩連連點頭,又道:「我最擔心的便是我的家人。」
狄驚雷道:「家裡我會照顧!」
胡國恩黯然道:「趙子服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這次恐怕我在劫難逃了。」
狄驚雷道:「胡大人放心,只要你沒有做過,沒有任何人可以將罪名強加在你的頭上,他趙子服也不能。」
胡國恩垂淚道:「賢婿啊!大戰一觸即發,你千萬不要因為我而和趙子服發生衝突,對擁藍關沒有任何的好處。」
狄驚雷心中一陣感動,拍了拍胡國恩的雙手,起身道:「總之,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狄驚雷離開薛家老宅,卻發現秦暉一直都在大門外等著自己,他表情凝重的走了過去,在他看來胡國恩被俘的這件事上秦暉也起了相當不小的作用,心中自然有些生秦暉的氣,冷冷看了看秦暉,大步向前方走去。
秦暉攔住他的去路,低聲道:「狄大哥!」
狄驚雷嘆了口氣道:「你心中還記得有我這個大哥嗎?」
秦暉道:「在我心中始終當你是我的好大哥!」
狄驚雷道:「秦暉。我知道我今晚地事情做得欠妥。可是他趙子服沒有確實地證據,怎可就這樣將胡大人落獄?還一口咬定他就是吐蕃奸細。」
秦暉拍了拍狄驚雷的肩膀,低聲道:「咱們去喝兩杯!」
狄驚雷搖了搖頭道:「我不喝,這場大戰結束之前,我狄驚雷再不飲一滴酒水!」
秦暉拉著他來到街角涼亭之中坐下。真摯道:「狄大哥,我一直當你是我親生大哥一樣,有幾句話,我便直截了當的說出來,說錯的地方你不要見怪。」
狄驚雷點了點頭道:「你說!」
「根據我們調查的情況,胡國恩這些年在擁藍關地確沒做過多少好事,在百姓之中民憤極大。他家裡的那些財產多數都是通過不正當的手段橫徵暴斂。盤剝而來,單單是這一項罪名便可以將他的腦袋砍下。」
狄驚雷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那時候他還在西南
秦暉大聲道:「過去又如何,西南軍又如何?難道過去擁藍關不是大康的土地,難道西南軍不是公子的軍隊?他胡國恩做出這種事情就是觸犯了大康地刑法,按照大康律例理當處以斬刑,趙先生在這一點上並沒有做錯!」
狄驚雷默然不語。
秦暉又道:「咱們拋卻這件事情不說,吐蕃大軍即將兵臨城下,他胡國恩想著地是先將自己的家人和財產轉移出去。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初來擁藍關之時,這擁藍關的城牆何其破落,士氣何其低落?他身為城守竟然沒有做出一丁一點的應戰準備,這又該不該殺?」
狄驚雷無言以對。
秦暉道:「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我們所有人都看出胡國恩將他的乾女兒許配給你的真正用意。有件事我專門調查過。一直沒有告訴你,春嵐原本是胡國恩自己想納為妾侍。只是因為他夫人反對方才作罷,後來咱們來到這擁藍關,胡國恩才收春嵐做義女,將她許配給你,其中的奧妙你應該能夠想明白!」
狄驚雷臉色通紅道:「一件事是一件事,趙子服也不能毫無證據便說人家是吐蕃奸細。」
秦暉嘆了口氣道:「趙先生的想法是你我無法參詳透的,不過有件事我敢斷定,趙先生一定會從全局考慮,絕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做出有害公子大業地事情。」他停頓了一下又道:「狄大哥,咱們來到這擁藍關多日,原來守城士兵的士氣你也看到了,我估計,趙先生拿胡國恩開刀,更是為了威懾這幫士兵,讓他們重振軍心。」
狄驚雷道:「他當真有這樣的考慮?」
秦暉點了點頭道:「一定是!」
狄驚雷道:「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胡國恩糊裡糊塗的被殺死?」
秦暉道:「我可以去勸說趙先生,暫時留下胡國恩的性命,一切等到公子抵達擁藍關之後再說,如何?」
狄驚雷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吧,等三弟來再說!」
歷經多日跋涉,龍淵一行終於抵達了擁藍關城外,看到擁藍關巍峨地城牆,龍淵地唇角不禁泛起了會心的微笑,遠方地這座城池依山而建,扼守住西川最險要的地段,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他將率領士卒在這裡迎擊吐蕃大軍的侵略,他真正意義的復國第一戰便從這裡開始打響。
宗霆漢和陳化分別行進在龍淵的兩旁,宗霆漢道:「想不到這擁藍關比我想像中還要險峻!」陳化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裡比起梓潼猶有過之。」
龍淵道:「看來趙子服他們備戰的情況不錯!」
話音剛落,前方一片塵土飛揚,一隻騎兵隊伍向他們的方向飛馳而來,到距離他們還有二十丈左右的地方。為首幾名將官翻身下馬。走在最前方的是秦暉和石娃子。
兩人齊頭並進來到龍淵馬前,躬身行禮道:「秦暉、石娃子參見公子!」
龍淵哈哈大笑:「我大哥呢?趙先生呢?」
秦暉道:「狄將軍正在修築城牆,今日就可以全部完工,趙先生正在練兵。」
龍淵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先去城牆上看看!」
秦暉讓石娃子引著大軍先入城紮營,自己則帶著龍淵向城牆上走去。他留意到龍淵身邊一身戎裝地年青將官從來沒有見過,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將官忍不住發出一聲嬌媚的笑聲,輕聲道:「秦將軍,還記得我嗎?」
秦暉內心一怔,想不到龍淵竟然帶著一個女子前來,想了半天方才想起這女子竟然是東都萬花樓的妙嬋。不禁啞然失笑。
龍淵卻瞪了妙嬋一眼:「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大戰臨近。若是讓人知道自己帶著一個女人前來,肯定會引起將士們的不滿,雖然自己的本意並不是為了風花雪月,這種不必要地麻煩還是能免則免。
妙嬋吐了吐嬌嫩的舌尖,歉然道:「公子,人家知錯了!」這番話雖然說得誠懇可是表情卻甚為古怪。
龍淵懶得理她,和秦暉先行向城牆上走去。
城牆的主體已經修葺完成,正在進行最後的檢查,龍淵看著煥然一新的城牆。不禁滿意的點頭。狄驚雷正在西門城牆處檢查,聽到龍淵上來的消息慌忙迎了過來,兩兄弟多日不見,現在重逢顯得親熱非常。狄驚雷陪著龍淵一邊走一邊將城牆上地情況介紹給他。
龍淵道:「這麼說城牆乃是我們地最後一道防線?」
狄驚雷點了點頭道:「趙子服已經定下方案,主戰場便設在石人峽。我當先鋒官!」
龍淵笑道:「我早就料到你會搶著做先鋒官。不過宗霆漢也想做,只怕回頭他要找你好好談談!」
狄驚雷瞪大眼睛道:「談個鳥。先到先得,我豈會將先鋒讓給他?」
幾人談得正在高興,石娃子從一旁過來,狄驚雷看到石娃子,不禁罵道:「龜兒子,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裡?神出鬼沒的老子都見不到你?」
石娃子呵呵笑道:「乾爹,您老勿怪,趙先生讓我負責熊耳山和黑松山的事情,所以……」
「那兩座山有個屁搞頭?真搞不懂他是怎麼想的?將那條棧道堵死了便是,哪裡用得上那麼麻煩?」
石娃子笑道:「其中自有奧妙。」
狄驚雷好奇道:「什麼奧妙?」
「天機不可洩露!」
狄驚雷一聽就火了:「娘的,到底我是你乾爹還是趙子服是你乾爹?你這龜兒子怎麼盡胳膊肘往外拐?」
石娃子笑道:「自然你是我乾爹,不然我給誰當龜兒子去?」
龍淵和秦暉幾人同聲笑了起來。
龍淵道:「咱們去看看趙先生。」
狄驚雷道:「你們去吧,我這邊還有事情沒忙完,回頭再過去!」
龍淵何等人物,從狄驚雷剛才的語氣之中已經聽出他對趙子服似乎有些不爽,並沒有當面點破,離開城牆之後方才向秦暉道:「我大哥和趙先生之間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秦暉嘆了口氣,這才將新近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龍淵聽完之後,不禁笑道:「我當還有什麼大事,大哥討了老婆算得上一件喜事,等打完了吐蕃人咱們好好給他慶賀慶賀,至於那個胡國恩,性命還是留下來,這件事過去之後,把他的家產清算清算,全部充公,然後賣給大哥一個人情,大家皆大歡喜。」
秦暉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住公子。妙嬋忍不住道:「想不到冷冰冰的秦將軍居然也會拍馬屁!」一句話臊得秦暉俊臉通紅。
龍淵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道:「你再敢胡說,我便將你五花大綁送到雲瑤的面前!」
當晚狄驚雷等人在軍營設宴為龍淵一行接風,龍淵讓手下士兵當街支起大鍋,準備酒肉分給城內百姓,與民同樂。
軍營之中,大小將士圍坐在篝火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龍淵和狄驚雷、秦暉、趙子服這些高級將領也混雜在士兵之中。
自從吐蕃人要入侵巴蜀的消息傳來,這些擁藍關的守城將士便時刻處於擔驚受怕之中,趙子服來到之後,其嚴謹的治軍風格又讓這幫將士感到有些說不出地壓抑,龍淵地到來卻忽然讓氣氛變得輕鬆了許多。
酒宴進行到中途,龍淵端起一碗酒走上軍營正中的高台,原本喧嘩熱鬧地軍營突然靜了下來,一雙雙的眼睛全都齊刷刷看著這位高台之上的年輕人,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他們的主公,所有人都在等待,龍淵究竟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