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牆阻擋在瘋狂的犛牛群前方,有不少犛牛倒在燃燒的壕溝之中,然而還有不少的犛牛勇猛的衝過火牆,向狄驚雷他們衝刺而去。
「滾木!」狄驚雷一聲大吼,身後的陣列從中分開,幾十根圓木向前方滾去,衝過火牆的犛牛實際上已經是強弩之末,踏在滾木之上,頓時失去了平衡,慘叫著跌倒在地上。
一頭燃燒的犛牛竟然衝過了滾木,宛如燃燒的惡魔一般向狄驚雷衝了過去。
狄驚雷手擎巨劍,爆發出一聲發自內心的吶喊,劍光閃過,燃燒的犛牛被他一劍劈中頭顱,偌大的頭顱被從中劈成兩半,熊熊燃燒的身軀轟然倒地,不屈的眼神仍然死死盯住狄驚雷。
望著石人峽熊熊燃燒的火焰,拉占的臉色完全變成了鐵青,他引以為豪的火牛陣竟然在對方的火攻之下敗下陣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一頭火牛從濃煙滾滾的谷口逃出,衝入在後方準備發動後續進攻的哈奇部隊之中,吐蕃士兵頓時慌亂了起來,有無名吐蕃士兵因為躲避不及而被火牛碾踏在腳下,幾十名吐蕃士兵同時刺出長矛,這才將火牛狂衝亂突的勢頭止住。
副帥察爾干來到拉占的身邊,低聲道:「元帥,大汗讓你馬上去見他。」
拉占冷冷看了察爾干一眼,大汗怎麼這麼快就知道戰場的情況?十有**是有人向他稟報,察爾干有些心虛的垂下頭去。
拉占低聲道:「收兵!」他揚起馬鞭怒吼一聲:「駕!」縱馬向金頂大帳的方向狂奔而去。
代代居然罕有地穿起了一身盔甲,金頂大帳內也沒有看到女奴的妖嬈身姿,他坐在地毯之上靜靜擦拭著彎刀。
拉占跪拜道:「臣拉占參見大汗!」
代代的目光仍然望著彎刀。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拉占的到來。
拉占暗叫不妙,再次道:「臣拉占參見大汗!」
「我聽到了,你不用那麼大聲!」
代代舉起彎刀,瞄準拉占的方向,瞇起一隻眼睛,許久方才道:「你的火牛陣有沒有衝破敵人的盾陣?」
「沒有!」拉占如實回答道。
代代點了點頭:「我帶著這十萬勇士離開邏娑為的是什麼?」
拉占默然無語。
代代道:「為的是攻下擁藍關,佔領整個巴蜀,讓咱們吐蕃勇士揚名天下,你出征之時信誓旦旦讓我馬上就看到勝利。我看到了什麼?從抵達這擁藍關外,我看到了什麼?」
拉占垂下頭去。
「我看到地只是一場有一場的失敗。我看到地是幾千名吐蕃男兒慘死倒下的屍體,你是吐蕃第一名將,你能夠給我的就只有這些嗎?」
拉占充滿愧疚道:「大汗,拉占無能,請治罪!」
代代歎了口氣,轉過身去揮動彎刀猛然斬劈在長案之上。刀鋒過處,長案頓時被砍成兩段,代代道:「我很後悔,或許這場戰爭根本不該發起。」
拉占從那晚和代代的單獨相談中就已經知道代代已經產生了後悔的情緒,慌忙道:「大汗,此時萬萬不可退兵,咱們雖然損失了幾千人,可是在這連日的攻擊下,敵人也一定處於極度地疲憊之中。現在剩下的就是意志的比拚……」
代代苦笑道:「退兵?我親自前來,損失了這麼多的勇士,這樣退回去,豈不是讓吐蕃的臣民笑話,我如何面對他們的眼光?」
拉占道:「大汗,明日起我會發動更猛烈的進攻。」
代代搖了搖頭道:「明日我親自指揮!」
拉占微微一怔。卻不知代代為何會忽然產生了這個想法,慌忙搖了搖頭道:「大汗,漢人狡詐,你千萬不可以以身犯險。」
代代道:「我親臨戰場,勇士們必然會全力以赴,我要鼓舞他們的士氣。一掃這接連幾日的頹勢!」,責警戒地楚國士兵驚聲叫道,卻見前方霧氣之中隱約可以看到十幾艘小船的輪廓。他們並不接近,只是停在霧氣之中。
因為大都督丘朗親自率領士兵前往攻打暮煙砦,現在水軍的最高統帥乃是梁軒宇,馬上有士兵將這一情況告訴了他。^^首發君子堂^^
梁軒宇來到船頭,眺望著霧氣中影影綽綽的敵船,冷笑道:「誘敵之計!居然用這麼愚蠢的計策來對待我們,想引我們上鉤,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說話間,已經有三條小船向他們的艦船緩緩靠近。
身邊將領向梁軒宇道:「副帥,他們來了!」
梁軒宇不屑道:「來了又能怎樣,以卵擊石自不量力,弓箭手準備!」弓箭手在船頭之上嚴陣以待,梁軒宇一聲令下,羽箭宛如飛蝗一般向小船射去,那幾艘小船並不在射程之內,所以羽箭地勢頭雖然兇猛,對他們卻造不成任何的損害,梁軒宇看到無法射中對方,一輪射罷之後,讓手下停住射擊。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哄笑之聲,舉目望去,卻見那小船的船頭之上立著高高矮矮的十幾道身影,一人大笑道:「來得莫不是梁靖那個廢物孫子梁軒宇嗎?」有人笑道:「我聽說梁靖特別寵他,只因他是梁靖跟兒媳婦生的,梁靖方才是他親爹!」
又有一人道:「聽說那龜兒子長得人模狗樣,背地裡卻盡幹些豬狗不如的勾當。不是搶人家閨女便是霸人家老婆。」
幾個聲音同時附和道:「這狗日地著實該殺!」
梁軒宇被罵得心中大怒,大聲命令道:「靠過去,靠過去,給我把他們地船隻撞沉!」
身邊將領勸道:「副帥,提防有詐!」
梁軒宇瞪了他一眼道:「咱們不入七重峽有什麼好怕!快衝上去!」看到手下人仍然猶豫不決,梁軒宇不由得大怒道:「我是副帥,這裡我說了算,誰敢抗命,我第一個斬了他!」
周圍將領對望了一眼。只能點了點頭,命令船隊向前方推進。因為前方有霧他們不敢加速,拉近距離正準備射箭的時候,方才看清對方地小船周圍紮著許多草人,上面已經插滿了不少的羽箭。
梁軒宇怒道:「媽的!草船借箭,想用這樣的方法從我們這裡得到箭鏃!」他揚起手臂,大聲道:「不得放箭!」看到那些小船向七重峽的方向加速行進。梁軒宇大聲道:「加速衝過去,將他們全都給我撞沉!」
霧氣這時候轉淡了許多,可以看清水寇的船隻數量在七八十艘,梁軒宇所乘坐的乃是主艦,主艦行動之後,有三十艘艦船隨同他一起展開追擊,剩下地百餘艘艦船因為多數都是丘朗的心腹嫡系,所以全都按兵不動。
三十艘巨型艦船很快便將裝載草人地小船追上,梁軒宇的主艦撞擊在一艘小船之上。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喀嚓聲,小船被撞擊的四分五裂,水寇驚叫著從船上跳了下去。
轉瞬之間水面之上已經有近十艘小船被撞沉,望著眼前的情景,梁軒宇不禁發出一聲暢快淋漓的大笑。
「副帥!你看!」身邊將領指向水面之上。
梁軒宇舉目望去,卻見那水面之上漂浮著一層黑乎乎地東西。不禁厭惡的皺了皺眉頭:「什麼東西?」
這時候那逃跑的船隻忽然停下,轉向三十艘巨型艦船高速衝了上來。
梁軒宇猶未解恨的吼叫道:「不自量力,衝上去,撞死這幫混賬!」
小船鼓起風帆,以驚人的速度向艦船靠近,即將靠近的時候。那些水寇紛紛從船上跳了下去。
梁軒宇因為害怕被他們草船借箭。所以一直沒有命令射擊,身邊將領卻看出有些不對。低聲道:「副帥,他們的目的好像並不是為了借箭!」
梁軒宇瞪了他一眼,此時一艘小船撞擊在他們的船身之上,因為彼此地大小相去甚遠,主艦僅僅微微晃動了一下,梁軒宇垂頭望去,卻見那撞得粉碎的小船,開裂的船體源源不斷的冒出黑色液體,一名士兵用吊桶拎上來一桶,驚呼道:「副帥!火油!」
梁軒宇臉色大變,駭然道:「快!快轉舵離開這裡!」
李伯年站在小船之上,目光穿過層層霧氣,注視著艦船朦朧的風帆,平靜道:「弟兄們!火箭準備!」
一支支火箭點燃,瞄準了霧氣中的戰艦群,李伯年大聲喝道:「射!」漫天火箭如同一顆顆流星劃過,穿越濃霧,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地弧線,落在戰艦群周圍的江面之上,江面之上已經佈滿火油,遇到火箭頓時熊熊燃燒起來,裝滿火油的小船仍然在不顧一切的向戰艦群衝去,撞擊在戰艦之上引發出一連串的爆炸之聲,火光和濃煙佈滿了水面,原本就霧氣瀰漫的江面之上,視線變得更差。
梁軒宇被眼前地情景下破了膽子,臉上已經失去了血色,嘴唇顫抖道:「快撤!」
一艘戰艦因為在煙霧之中迷失了方向,和己方地另外一艘戰艦相撞,兩艘戰艦在撞擊之中都遭到嚴重的損毀,眼看船隻正在緩慢下沉,不少驚慌失措地水兵慌忙從甲板上向江面跳去,卻忘記了水面上熊熊燃燒的火油,落入水中頓時被烈火灼傷,慘叫著沉下水面,可不久又因為要換氣不得不向上浮起,現場的狀況慘不忍睹。
梁軒宇耳邊慘呼之聲不斷傳來,嚇得腿都軟了,那些裝滿火油的小船仍然不顧一切的向主艦撞擊而來,操縱小船的水寇顯然已經抱定同歸於盡的決心,梁軒宇哪裡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哪裡見到過如此強悍的水寇,接連的撞擊和爆炸已經讓主艦多處燃燒。
身邊將領慌忙護衛著梁軒宇向一旁退去,梁軒宇腦海之中一片空白,連自己下一步應該做什麼都忘了。
後方的一百多艘艦船看到己方前去追擊的三十艘艦船被困,這才慌忙啟動前往接應。
李伯年大吼道:「兄弟們!衝啊!擊沉主艦,將敵軍的主帥給我擒住!」
幾十艘輕便小艇宛如離線的利箭一般向敵人艦群中衝去,此時江面的火油已經就快燃盡,小艇靈巧的穿行在火光之中,他們瞄準的目標便是地方主艦。
梁軒宇在十多名將士的護衛下剛剛登上逃生舢板,便看到六艘快艇從四周向己方包圍而來,他此時稍稍鎮定了一些,拉開強弓,瞄準一名水寇當胸射去,箭鏃正中對方心口,那名水寇慘叫著從船上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