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師一身西裝革履,站在主持席上,手裡拿著個捆著紅色蝴蝶結的小木棒槌,端莊威嚴,遠遠一看,跟個正經兒法官一樣。
前面拍賣的幾件都是小東西,但是基本都拍出了上百萬的高價,陸家聞在高台上看著底下一眾生意人拍賣拍得面紅耳赤,屬於男人的戰場會格外地被腎上腺素刺激,這種用金錢跟權力來廝殺的場面比一百個美女脫光了站在面前還能刺激人。
花了一個半小時,前面的展品全都拍完,各個花落人家,陸家聞看著也挺來勁的,夏常景沒覺著出什麼意思,就靠在那兒閉目養神,時不時醒過來折騰一把陳蒙,又要陳蒙給他上茶,又要陳蒙給他蓋條毯子,陳蒙一聲不吭地聽從安排。
休息十五分鐘過後,主持人一敲鐘,底下再次安靜下來,老油條主持清了清嗓子,揚聲說:「感謝各位老板蒞臨本次慈善拍賣晚會,之前的幾件展品都已經被各位老板青眼相中,抱回家中。此次拍賣晚會,除了這些展品以外,還有三件作為回饋給各位老板的神秘展品,都是由業內老板們傾情贊助的珍貴寶物。那麼,我們先來看看這第一件展品——商周時青銅匕首。」
名字一報,夏常景立馬就睜開了眼,他衝陳蒙招了招手,陳蒙立刻端出一杯檸檬水給夏常景,夏常景拿檸檬水漱了口,又喝了小半杯龍井茶,那雙昏昏欲睡的眼睛才有幾分清醒。
陸家聞試探著問:「夏老板不是累了嗎,怎麼不再多休息休息。」
「也該起來看看了。」夏常景打了個哈欠,稍微坐直了身體,瞥了一眼陳蒙,說,「坐我身邊來。」
給夏常景安排的vip的貴賓席位,寬椅子足夠坐兩個人,陳蒙沒動彈,不吭聲,夏常景皺了皺眉頭,一把把陳蒙拉到自己身邊來,陳蒙掙扎了下,被夏常景用力按住了,滾燙的掌心隔著一層薄薄的褲子料子灼熱著陳蒙的大腿,陳蒙委屈地眼淚都快出來了,看向陸家聞。
夏常景白了一眼陸家聞,冷笑:「你以為他會幫你?你求助錯人了。」
陸家聞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柔聲說:「夏先生高興就好。不過這裡是公開場合,看著夏先生人還很多呢。」
夏常景一抬頭就看到坐在對面的高銘,那張精緻冷凝的臉蛋讓他心裡頭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想起高銘跟他爸的關系,夏常景都快把牙給咬碎了,放開陳蒙,說:「坐那兒。」叫來這裡的服務員,給陳蒙上了碗鮮奶凍。
陸家聞微微一笑,繼續看拍賣。
令他意外的是,按照原本的拍賣順序,這把匕首應該是放在最末的,看來高銘動用了一些手段提前拍賣了這把匕首。
等主持人介紹了匕首的來歷跟珍貴,報了底價之後,一眾人紛紛開始舉牌提價,前面舉牌的這些人都是抬價的,夏常景對匕首感興趣是一定的,卻並不著急跟他們廝殺到一塊兒去。
等到後來拍賣的速度慢了下來,陸家聞才看著夏常景的眼色,夏常景故意回了一個兩人都明白的微笑,陸家聞剛要出價,對面的高銘就喊了價。
這是高家今晚拍的第一樣東西,在座的人紛紛對這個匕首刮目相看,好多都開始派人去研究這個匕首背後的秘密,陸家聞頓了頓,無奈地看向夏常景,微笑著舉牌,加價。
高銘那邊也慢悠悠地抬價,到最後其他人都不提價,只有他們准夫夫兩個人在拍這個匕首。
都說夫夫兩個,不好傷體面,但是彼此都想要,高銘那邊的人開玩笑地說:「以後結婚了,這個匕首都是共有的財產,何必為了這個傷了夫夫和氣。」
高銘沒有回應他,繼續出價。
陸家聞猶豫了下,正巧秦楠的電話打了進來,那邊說:「高銘也想拍的話,你就讓一讓,外人面前好說話。」
「可是……」陸家聞別過頭,壓低了聲音說,「夏常景也想要這個,難不成要他自己拍?」
「先看看他出不出手,不出手的話等我們事後再買個匕首送給他。」秦楠下了決定。
陸家聞沒辦法,只好點點頭。
高銘那邊的目光一直落在夏常景的身上,夏常景被激得果然開始出價,陸家聞暫停喊價,變成了夏常景跟高銘兩人的廝殺。
夏常景身邊帶著的一個小秘書低下頭來,對夏常景說:「夏先生,來之前老板交代過,不讓你再拍這些殺氣重的東西回去。」
夏常景眼睛一瞪,一腳將那人踹翻了:「老子用你廢話?」
他眼角餘光落在陳蒙身上,見陳蒙跟只兔子一樣低著頭不說話,身上戾氣散去一點,靠在椅背上沉思,到底要不要拍。
陸家聞心裡著急,這夏常景居然不吃激將法了,他不拍了的話,秦楠也方便收手,他跟高銘計劃好的就都廢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陳蒙說:「這把匕首是皇帝送給他妃子護身的禮物,到最後合葬在一塊兒的時候就被當做了陪葬的東西是吧?我之前應該沒有聽錯。我不太懂歷史,就是感覺這把匕首挺有意義的。一般帝王薄情寡義,沒想到這個皇帝對他妃子還挺上心的。」
夏常景一聽這話,眉頭就挑起來了,他目光在展台上逡巡了一圈又回到陳蒙臉上,沉著臉問:「你喜歡這把匕首?」
陳蒙望著匕首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忙說:「沒有沒有。」
夏常景嘴角勾起,剛要喊價,那小秘書又端著電話戰戰兢兢地說:「老、老板電話。」
夏常景眉頭皺得死緊,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了電話,他爸在那頭訓了他一頓,要他不要跟高銘置氣,拍這些沒用的東西回去。掛了電話之後,夏常景心情很不好,再一看陳蒙眼裡頭刻意隱藏著的憧憬,肚子裡憋著一股悶氣。
他點著了煙吸了一口,對陸家聞說:「秦楠,我跟你挑明了說,幫我把這個匕首拍下來。」
「夏先生說笑了。」陸家聞微笑著說,「你要我跟我未來的伴侶在公眾面前爭拍同一件展品?」
「之前又不是沒做。」
「只是抬抬價而已。」陸家聞意味深長地說。
夏常景懂他的意思,又猛吸一口煙,說:「這次合作的事情,我會去跟我爸說,只要你拍下來,這個項目肯定是你們公司的。」
陸家聞眼裡閃過一道光,笑著點點頭,說:「那我還要考慮一下。」
陸家聞把夏常景的意思轉達給了秦楠,秦楠思忖了幾分鐘後給了回復,要陸家聞拍下這個匕首。
陸家聞舉牌,高銘舉牌,再加上主持人的煽風點火,這一個匕首的價格拍得很不低,最後高銘放棄了拍賣的權力,在主持人倒數十聲之後,匕首由陸家聞拍了下來。
「謝了。」夏常景滿足地說,「錢我事後會給你。」他拉過陳蒙把他抱進懷裡,陳蒙掙扎了一下就沒動彈,任由夏常景揉弄著他柔軟的黑發,夏常景寵溺說,「小東西,這把匕首是你的了。」
陳蒙張了張嘴,最後小聲地說:「謝謝夏先生。」
陸家聞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感激地看著陳蒙,卻又不免替陳蒙擔心他被夏常景一腳摻和進來的未來。
匕首剛剛成交,斜對角就落座了一個人,陸家聞探頭去看,來的是殷雷。
這幾個紈绔子弟都是互相認識的,夏常景出身比殷雷乾淨,手段卻絲毫不遜色於殷雷,兩人在一塊玩的次數多了去了,彼此厭惡,但是又因為臭味相投,常常攪和在一起。
夏常景見到殷雷時臉色也不太好,說:「怎麼這個賤人也來了?」
殷雷遠遠地衝夏常景吹了聲口哨,目光落在陳蒙身上後,又衝夏常景昂了昂頭,這意思夏常景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立刻把陳蒙推了起來,拍了拍他屁股,說:「到後面去,別露臉。」
陳蒙巴不得離夏常景遠一點,忙退到帷幕後面去,那邊准備了點心跟茶水,陳蒙也沒什麼心思吃,就坐在那兒,看電視裡的直播。
第二個要拍賣的則是那副字畫,由殷雷出面拍了下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的出身,怕惹禍上身沒幾個敢跟他搶的,就只有夏常景,抬了抬價,最後的成交額居然破天荒的特別高。
殷雷在那頭對著夏常景比了個鄙視的手勢,夏常景咧嘴笑了笑,沒再看殷雷。
拍完之後,殷雷才算舒了口氣,剛要打電話給秦楠炫耀,秦楠那邊的電話就過來了,秦楠氣急敗壞地說:「你怎麼就被他激了呢?!之前你沒來,知道我拍那把匕首花了多少錢嗎?給我爸的那個執壺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