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她坐在窗邊,繡著窗外枝頭上剛抽出的綠芽。
「小姐,妳猜猜怎麼著?聽丹青說,將軍和公主圓房啦!」
「圓房?」明月影手上動作未停:「那挺好的啊。」
胭脂瞧著自家小姐的神情,不似故作不在意,倒像是真心替她們開心。
她不太理解。
見她遲遲不說話,明月影抬起頭,「怎麼了?」
「胭脂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小姐怎麼能……就這麼放下了?」
明月影反問:「妳會不會覺得,那段日子的我,特別的傻、特別可笑?」
「反正我覺得挺可笑的,」不等胭脂回答,她又說道:「仗著她拿我沒辦法,我可是做了許多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事。」
「是有點傻,傻的讓奴婢心疼,但小姐不可笑!」胭脂否認:「小姐只是愛錯了人,並不是小姐的錯。」
「心疼嗎……」明月影表情微妙:「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她倆過得好就行了。」
胭脂靜靜看著她,不說一句話,也不知該說什麼,內心五味雜陳。
「喔對了,」明月影放下繡針,問道:「妳覺得,鄉下莊子裡,那個阿遠怎麼樣?」
「阿遠?那個趙老管事的兒子?」胭脂皺著眉想了一會:「勤勞能幹,把莊子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人也特別有禮貌,還不錯。」
「是吧?我也覺著不錯。」
「小姐是想讓他來上京管府上事務嗎?」
明月影答非所問:「胭脂啊,妳跟了我這麼久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胭脂聽出她話中意,「撲通」一聲跪下:「胭脂不願嫁!只願跟著小姐!」
「跟著我有什麼好?」明月影自嘲:「到時我將莊子送給你們,妳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比現在伺候我好多了。」
「奴婢何德何能?」胭脂聲淚俱下:「奴婢的命是小姐給的,胭脂願將此生奉獻給小姐以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其實妳不必如此……」
「當年若不是小姐將胭脂買下,如今我怕是早就被扔進了亂葬崗!」胭脂抽泣著:「是小姐把我從地獄帶出來,我……無以為報……」
「快起來吧,不嫁便不嫁,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明月影感嘆:「也是,這府中上下,只有妳待我最好,妳願意跟著我,是我的福氣。」
「您是主子,更是胭脂的良師益友,」胭脂眼裡滿是激動之情:「能遇見小姐這樣的主子,是胭脂三生有幸!」
明月影笑了笑,有如冬冰融化、春回大地:「好。」
胭脂這才舒了口氣。
我的小姐啊,我不似妳這般有慧根,我一旦愛上便無法忘懷。
這輩子既已心繫小姐,即便小姐於我無情,我也絕不會再愛上其他人。
公主有將軍悉心照料,丹青和丹墨難得閒著無事,坐在廂房中嗑著瓜子。
丹青:「妳說說,這段日子,咱們可是經歷了不少事。」
「咱們只是看著她們經歷,再說了也沒特別可怕。」丹墨淡定喝了口茶:「天下哪有夫妻不圓房的?」
「妳也挺可怕的,」丹青瞥了她一眼:「話說,妳那春宮到底哪弄來的?」
「上次不說了嗎?集市上那家鋪子。」
「妳去那不彆扭嘛?」丹青雖然沒親眼看過春宮,但想像中的樣子總令她起一身雞皮疙瘩。
「做宮女的,臉皮得厚!」丹墨語重心長。
丹青差點給瓜子噎著了。
「我還打算之後也給胭脂買一本去,不過前提是她得有那機會。」
丹青順了順氣,感嘆道:「她倒是挺勇敢,這是一條不歸路呢。」
和主子的愛情不太會有終點,因為連起點都很難找著。
欽佩她的同時,也替她感到不值。
丹墨:「我倒是覺著,她能有辦法把這條路走出萬丈光芒。」特別是她倆現在在侯府朝夕相處,機會可大了。
丹青好奇道:「妳說這跟女人在一起,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丹墨扳著指頭:「不用生孩子,又有個能知冷知熱的,反正比嫁給男人好太多了。」若讓她不必出府嫁人,那她就找個侍女相濡以沫,也不錯。
丹青開玩笑地挑眉:「那要不……咱們倆也湊合過看看?」
丹墨不輕不重給了她一拳:「做夢去吧,誰想和妳過日子?」
丹青吃痛,嘟囔道:「我也只是說說罷了,妳以為我就很稀罕跟妳過啊?!」
丹墨翻了個白眼:「喝妳的茶,否則我不介意再揍妳一頓。」
丹青學著她的樣子又說了一次,看到她將手舉起,這才乖巧閉上了嘴。
她反覆思索著丹墨方才說的。
『比男人好太多了。』
也對,世間男人大多是涼薄的,朝三暮四,的確不值得。
於是乎,丹青得出了一個結論。
——或許找個女人相知相惜,做一對鳳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