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華強紅著眼睛說:“弟妹,先進屋吧。”一個軍人過去攙扶鄭春花。
顧小北如嗓子哽了個東西,氣憋在胸間生疼。抓著欄杆,試了幾次,才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到李娟跟前跪坐下,扶著李娟的肩膀,握住她的手。
其他軍嫂也才回過神,抹著眼淚圍過來,李娟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顧小北的手,哭著說:“這不是真的……是不是?這一定不是真的……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會呢……怎麽會…”
顧小北的眼淚也不由撲簌簌落下,卻說不出一句話。
文東因為誤踩地雷而犧牲,遺體沒能運回國,送回來的只有遺物和遺書。
李娟不讓開追悼會,不讓辦葬禮,她始終覺得文東沒有死,她也不相信文東犧牲了。
顧小北和其他軍嫂因為文東的犧牲,都過得很忐忑,整個家屬院都籠罩在一股低氣壓下。
八月六號,顧小北看著日歷,又想哭了,明天就是立秋了,該種白菜了。可是陸戰國依舊沒有回來。
顧小北去菜地轉了一圈,準備先把豆角架和黃瓜架拔了,多種些蘿卜和白菜,說不定等拔苗的時候,陸戰國就回來了。
拔豆角架真是個力氣活,顧小北費了半天勁,才拔掉一棵,這要全拔完,要什麽時候啊?
不遠處地裡,也在種白菜的炊事班戰士見狀,跑過來兩個,熱情的跟顧小北說:“嫂子,我們幫你把地翻了吧。”
顧小北也不和他們客氣,因為自己實在沒經驗,沒力氣。兩個小戰士到底是年輕小夥子,乾的很快,沒用多長時間,就把豆角架,黃瓜架拔了,地也翻好了。
一個戰士抹了把臉上的汗說:“嫂子,這地今天晾一天,明天你拿耙子過來把地耙平了,就可以種白菜了。”
顧小北連忙點頭:“太謝謝了,等回頭請你們去家裡吃好吃的。”
兩個戰士靦腆的笑著告別。顧小北看著翻平的地,噘著嘴紅著眼:陸戰國,你說話不算數。
顧小北把豆角架上一些老了的豇豆摘下來,想著曬幹了可以把豆子剝出來,冬天蒸豆包吃。
抱著一捆豇豆剛進家屬院,就聽見李娟的哭罵聲,而李浩和劉翠翠站在李娟家門口。
李娟突然從屋裡扔出兩瓶罐頭砸地上,罵著:“拿著你的破罐頭走,你還是不是人,你姐夫屍骨未寒,你就來惦記撫恤金。你良心都狗吃了嗎?”
李浩梗個脖子站那說:“那些錢,你拿上有什麽用?帶著那些錢改嫁,給別的男人花,不如給了我,我好歹是你親弟弟。”
李娟突然從屋裡衝出來,瞪著一雙紅腫的眼睛說:“我呸,我就是給過路的叫花子花,也不給你個不是人的東西花。趕緊滾。”
李浩氣的不行,扭頭看向李老三:“你看看你養的好閨女,手裡有錢都不拿出來給自己家人花。這是存了什麽心啊,是不是準備拿給野男人花。”
李娟紅著眼嘶吼:“李浩,你還是個人嘛?你畜生都不如,有你這麽糟踐自家姐姐的嗎?你滾!”
平時蔫了吧唧的李老三突然怒喝:“夠了,你弟弟說的對,
那麽多錢,你留著幹什麽?” 李娟心涼了,出了這樣的事,他們竟然隻想到分錢:“要錢沒有,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再給你們一分錢花的。從此以後,我是文家的閨女,就算要飯,我也會岔開你家的門。”
李浩指著李娟衝李老三說:“你看看,你養這白眼狼,還要腆著臉去給人家當閨女,都不養你們的老。”
一直不出聲的鄭春花也指著李娟罵:“你還要不要臉了,自己爹媽不養,去人家家裡當閨女,你當我和你爹都死了嗎?你怎麽那麽賤。”
顧小北錯愕,有這麽罵女兒的嗎?可是這事人家的家務事,也沒法勸。心裡有些難受,默默的抱著豇豆上樓,看見樓梯口,向敏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個女人還不如李娟。
樓下李娟悲愴一笑:“你們願意鬧就鬧吧,記住鬧完後,從此我沒有你們這樣的父母,你們也沒我這樣的閨女。”說完轉身進屋“砰”的一聲關了門。
留下李老三幾人面面相覷, 鄭春花哼著說:“現在把她能死了。以後有她哭都找不到門的時候。”說完幾個人氣哼哼の離開家屬院。
顧小北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拿著白菜籽和蘿卜籽去種,家裡也沒有耙子,她還得去借個耙子。
下了樓看見一個叫王萍的軍嫂,扛著耙子,立馬喊住:“王萍,你是去種白菜嗎?”
王萍停下腳步說:“嫂子,我家種完了,我去通信連炊事班還耙子。”
顧小北覺得真是瞌睡送來個枕頭“你把耙子借我用用,用完了,我去還給通信連炊事班。”
“成,用我幫忙不?”王萍熱情的說。
“不用不用,沒多少,我去耙耙就種上了。”顧小北擺著手,接過耙子就走。
到了菜地,顧小北先去每家的菜地研究了下,心中一副了然的樣子。
用耙子密密的梳理了一遍地,整平整了,就開始劃鉤種菜,邊撒種子,邊感歎,多虧自己買種子的時候,長了點心眼,多買了些,要不按李鳳梅說的買,肯定不夠。
種子撒好,又跑去別人家地看了一遍,好像要撒點土?又跑回來用耙子耙了土蓋在種子上。真是太簡單了。陸戰國,等你回來,是不是要誇我啊?
顧小北洋洋得意的看了下自己種的地和別人家的地差不多。很滿意的還了耙子回家。
抽了一天時間,顧小北又去趟鎮上,把譯完的稿子寄到省城。還特意加了個便簽,告訴他們現在地址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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