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雅已經不想和母親講什麽道理了,她知道自己再怎麽說她也聽不下去,為了自己還沒吃完的晚飯,陳曉雅就回了她四個字:“我不回去!”
“你敢!”陳母十分跳腳:“你不去我就不認你這個閨女!”
陳曉雅一下子就笑出了聲:“真的嗎?那我求之不得謝謝你放我一馬!”
陳母恨恨地咬牙:“你就不怕沒娘家?小姑娘在外面沒娘家沒兄弟誰都欺負你,等你以後後悔了回來哭可別怪我們無情!”
陳曉雅覺得自己以往和母親生氣真是沒有任何意義,她的眼界和認知在那裡,說再多她都理解不了,還浪費時間。
見陳曉雅不說話,陳母還以為她害怕了,洋洋得意地說道:“知道怕了吧,你趕緊回來把這門親事訂了,我還等著這筆錢給你弟弟蓋房子娶媳婦呢。”說到這,陳母又忍不住喃喃自語:“其實丫頭讀書也行,以後能要個高彩禮。這家就是聽說你是大學生才願意給這麽多錢的,咱們村子其他人家嫁閨女也就幾萬塊錢了事了,還是你掙得多。”
陳曉雅面無表情:“說完了嗎?”
“你願意了是不是?”陳母明顯的聲音愉悅起來,不忘給陳曉雅洗腦:“這家子是做買賣的,早就在鎮上蓋大房子了,你嫁過去不但享福,離家也近,有事你弟弟能給你撐腰!”
“你說完了那我說吧!”陳曉雅聲音透著乾脆和決絕:“第一,我不會回去相親,更不會回去嫁人,你要是眼饞那筆彩禮你就把自己嫁過去吧,就是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要你!”
“死……”
“第二,我以後和誰戀愛結婚,要不要結婚都和你們沒關系,你也別想從我身上賺一毛錢!”
“第三,就你那兒子連初中都沒上完就在家躺到現在,一毛錢都不掙靠你們養活的廢物還替我撐腰?憑什麽你這麽自信?就因為他比你多個物件?我告訴你,我不稀罕娘家,更不稀罕這個弟弟,以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行不行?”
“不行!憑什麽!”陳母氣的跳腳了:“我把你養這麽大……”
陳曉雅涼涼地說道:“那我們不妨來算一筆帳,看看你到底是怎麽養我的。從小家裡吃飯我連乾的都吃不著,在你們眼裡餓不死就算是養了?另外我上小學的學雜費是小學李校長替我出的,到鎮裡讀中學的各項費用是同學和老師們幫我湊的,高中和大學的所有費用都是我打工賺的,這期間你們一毛錢沒出。大學畢業後我匯款給你一萬塊錢算是還你的養育之恩了,我記得當時和你說的很清楚。之後你隔三差五問我要錢我也都明確拒絕你了,你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說完這些話陳曉雅覺得心裡十分痛快,索性更想氣氣她了:“在你眼裡,我不是女兒是個能給你賺彩禮的工具,可惜這工具並不聽你使喚!以後你不也不必在我身上做夢了,明天我就換個電話號碼,讓你再也聯系不上我!”
掛掉電話,陳曉雅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再一次慶幸自己選擇了離老家極遠的南省定居。在這裡,自己可以遠離父母親戚,也沒有過去的人認識自己,更沒有人知道她以前叫陳招娣。陳曉雅這名字是她滿十八歲以後偷戶口本去派出所改的,為的就是擺脫那個讓她憎恨羞恥的“招娣”這個名字,活出屬於自己的人生。
她覺得自己現在做到了。
陳曉雅長長地舒了口氣,覺得自己心情舒暢,索性直接關掉手機繼續享用自己的晚餐。
而此時華國的另一端,一個偏僻落後的小村子裡,一個黑瘦的婦女將電話掛斷,一臉怒氣地和旁邊的兩個女人抱怨:“招娣不聽我的,怎麽說都不願意回來,這個沒福氣的孩子,養她還不如養一頭豬劃算,真是白替她操心。老二媳婦,我看這親事就算了,再給那家有錢人家介紹別的姑娘吧。”
“八字都合了就這麽算了?我白跑這幾天了?不行,這親事必須定下來!”另一個臉上沒幾兩肉的吊眼女人十分不忿:“當時她跑出去讀初中上高中的時候你就應該鎖家裡,老老實實地在家的就沒怎麽聽話的。”
陳母也有些後悔的樣子:“當時學校的老師校長總來找,我也不敢鎖她。再說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她人不知道跑哪個地方去了,我們抓也抓不回來她啊?她人不在親事怎麽定?”
老二媳婦聞言拽著旁邊女人衣袖,往她手裡塞了兩個棗子:“他李嬸,這門親事是你幫忙牽線的,你給出出主意。”
李嬸啃著棗子眼睛轉了一圈,半真半假地說道:“人家看了你家丫頭照片,也合了八字了,神婆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對方也很相中。若是招娣回來老老實實定親結婚,二十萬彩禮肯定沒問題,可若是人不回來,彩禮就不是這個價兒了。”
陳母和老二媳婦對視了一眼,聽出了話裡的不對來:“人不回來,他家也願意要這個媳婦?”
李嬸將嘴裡的棗核吐到地上,嘴一撇:“我也不怕和你說實話,人家願意花二十萬娶你閨女,是因為那家的小子身體不好,娶她過去是為了衝喜的。”
老二媳婦點了點頭:“老話是有這個說法,說一衝喜病就好了。”
“反正就這麽一說法,靈不靈驗不好說,若是靈驗了呢,兩口子過一輩子;若是不靈驗人家那孩子沒了,你家招娣得給守著,若是以後沒了也要和人家孩子合葬。”李嬸伸手又摸了把棗子,一邊吃一邊說道:“如今那家找了幾個姑娘,就你家姑娘八字最最合,那家也怕你家閨女不回來,神婆給想了個主意,說人不回來可以結天婚,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請天地鬼神做見證的,只要你家同意了,在婚書上按上手印,這事就算成。但這種只能給兩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