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凡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花蕊,花蕊微微一抖,化成一道金色的光從白玉裡破空而出,鑽進了李洛凡的眉心裡。
李洛凡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
湛藍的天空飄著幾朵淡淡的白雲,溫和的陽光撒了下來,山上的樹木花草舒服的舒展著,盡情的享受著陽光的沐浴。
李洛凡已經十分熟悉這裡了,甚至半個小時前她就在這裡看到了五千年前的自己。
對,就是在幻境裡,在黑霧男陣法裡看到的那座山。
不過眼前的這座山可比幻境和陣法裡美太多了,漫山遍野的奇珍異草,空氣裡流動的都是靈氣。別說玄門中人,就是普通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都能長壽。
這只是一段記憶,李洛凡作為旁觀者就像是魂體一樣,雖然可以隨意走動,但沒有人可以看到她,甚至她的行動也有些受限制。李洛凡環視四周,很快就在一個敞開的窗口看到了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那位少女。
和躺在棺槨裡毫無生氣的樣子不同,此時的她眉眼中散發著光彩,就算是看起來滿腹憂愁,也擋不住她奪目的光芒。
李洛凡忍不住往窗前走了幾步,就在她和少女的距離近在咫尺的時候,忽然一股大力吸來,李洛凡感覺眼前一片漆黑,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處於少女的體內。
李洛凡是少女的轉世,兩人本就是同一魂魄,所以李洛凡在她體內完全沒有任何不適,反而很快就感知到了她的情緒,那種情竇初開的嬌澀和強忍感情在心裡的痛苦交織在一起,讓她進退兩難。
她喜歡上了自己的師父,在這種倫理大於天的世界裡,她的喜歡無疑是驚天霹靂,無法宣之於口。她不能說,也不敢說,她覺得自己的喜歡是對師父的褻瀆。可話又說回來了,像師父那樣有絕美的容顏又那麽完美的神,誰能不喜歡呢?
正在她神不守舍的時候,一個紙鶴扇著翅膀飛了過來落在了她的窗上,她眉眼彎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這是師父的紙鶴。
她接住紙鶴起身就想出門,但到門口又停了下來,一揮手一面水鏡出現在面前,她對著水鏡整理了下妝容,這才臉頰紅紅的出了門。
山頂的小屋就是師父的住處,在推開木門的師父回首的那一刹那,李洛凡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住了。眼前的這張臉十分的熟悉,就是柳如是的面容,可和柳如是不同的是這人清冷又宛如謫仙般的氣質,讓人情不自禁的升起一種“隻敢遠觀”的敬畏感。
柳然看起來清冷,但對她顯然是很特殊,看到她進來眉眼間的清冷都淡去了幾分,嘴角微不可查的翹了一翹:“阿洛,最近學術法的時候我見你總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有啊。”阿洛臉紅紅的,不自知的將垂下來的頭髮纏繞在手指上又慢慢松開,故作鎮靜地回道:“我挺認真的。”
柳然走過來敲了敲他的頭,表情帶著幾分無奈:“不要總偷懶,你可是我收的親傳弟子,別讓別的師兄師姐看你笑話。”
阿洛捂著被敲過的腦門,臉上的紅霞更加明顯了。
柳然看著少女姿態的阿洛,微微一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
李洛凡在阿洛的體內呆了許久,過了數不清的冬夏,阿洛依然是少女般的模樣,只不過現在的她學會了隱藏情緒,在面對師父時會淡淡微笑,恭敬的叫一聲師父。外人不知道她的內心,只有在她身體裡的李洛凡知道她心裡藏了多麽深的愛戀,也只有李洛凡知道阿洛在恭敬的叫師父時心裡是多麽的痛苦。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從她被柳然收為親傳弟子的那一天起,她就失去了愛慕他的資格。
終於有一天,阿洛覺得自己的心裡承受不住了,她不告而別了。
在這個巫妖橫行的世界裡,阿洛雖學了數百年的仙法,但一直未曾入世,不懂世間險惡。她一個修行才幾百年的純仙之體入世,堪比調入虎山的肥羊,處處充滿了危機。
這個時代,巫妖法力堪比天神,而天神則是巫妖成仙的最好靈藥,阿洛天生仙體雖然難得,但巫妖們看中的則是阿洛身後的柳然。
阿洛是餌,柳然是魚,他們想一網打盡。
被抓住的阿洛頭一次這麽恨自己,她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她害怕的是師父遇到危險,她第一次這麽迫切的希望師父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可讓她絕望的是,師父來了,她親眼看見師父一步步踏入巫妖們專門為天神布下的陷阱,看到師父身上的神力被抽走,這一切就是為了救她。
崩潰之際,她向天道獻祭自己的天仙之魂,想換取柳然一線生機。
本已快耗盡神力的柳然看到這一幕重新爆發了神力,他不但攔住了她未完成的獻祭,還絞殺了在場的所有巫和妖。
大戰結束,失去了部分仙魂的阿洛昏迷了過去。柳然神魂受損,受了重傷,無法帶阿洛回仙山,便背著阿洛躲到了深山裡。
阿洛醒來失去了記憶,但她對柳然的愛卻根深蒂固,沒有了記憶的束縛也沒有了有悖人倫顧忌的阿洛對柳然的感情熱烈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