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勇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的照片,握著鼠標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他的目光緩緩地從屏幕上挪到手邊的咖啡杯上,再慢慢地抬起頭朝剛才給他送咖啡的那個女員工看去。
女員工的位置正面對著他,察覺到張德勇的目光後她抬頭衝他一笑,露出了嘴角的小梨渦:“張總,咖啡好喝嗎?
張德勇忍不住往下瞟了瞟看了眼屏幕,女員工的臉和照片上的臉重合在一起,幾乎一模一樣。
給她倒咖啡的就是一年前跳樓的錢娟娟。
錢娟娟似乎知道他發現了什麽,笑盈盈地看著他,執著地問道:“張總,咖啡好喝嗎?我再給你倒一杯好不好?”
張德勇嗓子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錢娟娟看著他不說話,緩緩地站了起來朝他走來,張德勇在驚恐之余飛快地將鼠標挪到瀏覽器右上角的×上,狂按了好幾下。
可電腦就像是死機了一樣,不管張德勇怎麽按瀏覽器都停留在頁面上。
冷汗從張德勇的額頭滾下來滴在了手背上,他不由地想起了一句話,當鬼發現你知道了他的秘密的時候,就是他的獵殺時刻。
眼看著錢娟娟就要走到跟前了,張德勇猛地站了起來,先試著伸手去關顯示器,顯示器閃爍了兩下,居然黑屏了。
錢娟娟走到了工位旁邊,她看了看電腦,又看了看滿滿的咖啡杯,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滿的情緒:“張總,你為什麽不喝咖啡?”
張德勇一開始沒喝是周勝成沒有咖啡,他不好意思獨享飲品,現在他發現了錢娟娟是個鬼,更不敢喝了。
可是不敢喝還不能直說,必須找一個不讓錢娟娟懷疑的借口,千鈞一發之際他靈光一閃,借口脫口而出:“我不喜歡喝熱咖啡,所以打算放涼了喝。”
錢娟娟臉上閃過不開心得神色,似乎為沒有借口馬上動手而感到失望。
張德勇也不敢再此多停留,伸手把旁邊玩電腦的周勝成拎了起來,勉強朝錢娟娟擠出一個笑容:“你們好好工作吧,我們出去上個洗手間。”
“這裡面有洗手間!”錢娟娟朝裡面一指,根本不給張德勇出去的機會:“你在這裡上洗手間。”
“不……不好吧……”張德勇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拚命地想理由出去:“那個,我還是去走廊裡的洗手間吧,免得味道不好影響辦公環境。”
錢娟娟不為所動的擋在他面前,執著地指著裡面:“去裡面上洗手間!”
張德勇敗下陣來,在沒有撕破臉的時候他還真不敢和錢娟娟硬杠,萬一惹怒了她恐怕連短暫的和平都沒有了。他能做的就是盡量拖延時間,爭取能平安等到李洛凡來救他和周勝成。
他扣著周勝成胳膊的手都在顫抖,在和錢娟娟對視了一眼後立馬低下頭:“好,我去裡面上。”
錢娟娟滿意地裂開了嘴,好心地朝裡面指了一指:“就在最裡面。”
張德勇沒吭聲,拽著周勝成小心翼翼地繞開錢娟娟站的位置,飛快地朝裡面的衛生間走去。在離開大辦公室的時候張德勇回頭看了一眼,除了錢娟娟一直在扭頭看著他以外,另外兩個人都在電腦前忙碌,可電腦屏幕壓根就沒打開。
這幾個壓根就不是什麽圓科的新員工,而且之前在秋明大廈自殺的鬼!
張德勇拉著周勝成狂奔到最裡面的衛生間,他探頭往外看了看,見那三個“員工”都沒跟上來,才松開了周勝成的手腕,一邊看著外面一邊壓低聲音說道:“老周,我們必須想辦法趕緊離開這間辦公室。”
周勝成歪著頭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為什麽呢?”
張德勇心裡湧起一股火,覺得周勝成這人平時看著有勇有謀的,怎麽關鍵時候腦子怎麽這麽不清醒,這種情況下還問他為什麽?
他不耐煩地回過頭,剛要說話忽然瞳孔猛地變大了幾分,緊緊地盯著周勝成的西裝,心裡狠狠地震了一下。
今天明光集團和圓科集團兩位董事長兼總裁第一次見面,作為陪同的張德勇和周勝成都很重視這次會面。因為平時兩人也有工作往來,已經十分相熟了,在見面前就溝通過服裝的問題,當時周勝成還在電話中說過他準備穿他剛剛定製好的A家黑西裝,配上結婚紀念室時老婆送的銀色袖扣,腳上穿深棕色的小羊皮的皮鞋。
而眼前的這個“周勝成”雖然也穿著黑衣服棕皮鞋,可那西裝一看就知道是商場款,但和A家定製的西裝根本沒法比。更別說他腳上穿的鞋了,周勝成的那雙鞋剛穿了幾次,只有一點點自然的褶皺,而眼前這雙鞋明顯已經穿了許久,甚至細細打量能看出有的地方皮子已經破損了。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有戴妻子送給的定製銀質袖口。
張德勇心跳的仿佛胸口揣著個兔子一般,拚命地回想到底哪裡出了岔子。好像剛才他拽著周勝成往裡衛生間跑的時候就不對,他碰到的手腕冰冰涼涼的。
等等……
冰冰涼涼!
張德勇猛地想起來,自己查看了辦公室的情況後回來抓著周勝成手腕進辦公室的時候,他就覺得周勝成的手腕沒有一點熱度。
可當時在極度恐懼後又突然放松的情況下,他心裡一直慶幸找到了一間可以進去的辦公室,壓根就沒多往別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