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疆被大周侍衛強拖上岸之後,某處的痛苦一依然清晰的傳來,看著宣野被打撈上來,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急忙撲過去將那些礙眼的侍衛一人一記飛腳踢開,一把摟過宣野便快步離去,經過一臉焦急的指揮人營救的姬景陽身邊之時冷聲丟下一句:“將你宮中的醫正全部叫來。”
雖然姬景陽對君無疆那命令的語氣很不滿,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跟君無疆耍嘴皮子的時候,急忙讓人叫了醫正來。
大周王庭的醫正輪番上陣給宣野把了脈,都得出同樣的結論,“祁公已無生氣,已回天無力了。”
姬景陽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拳猛然收緊,他不可置信的望著躺在床榻之上的宣野,到了這時他才真正相信她真的是要自尋短見,剛剛她並不是演戲。
不知怎麽的,聽到醫正的判斷,他並沒有失落,並沒有憤怒,並沒有所有努力都功虧一簣的無力,心臟好似被人掏空了一般,而他整個人也如一隻沒有靈魂的木偶,可偏偏他又有清晰的感覺,那心臟掏空的痛苦一點一點的蔓延到全身各處,哪怕輕微呼吸一下都疼得緊。
對於祁公的死他不應該是這種感覺,他做了這麽多努力,就是想將她牢牢捏在手中,再利用她為他鞍前馬後,眼看著就要成功了她卻死了,他最應該有的感覺只能是不甘。
他深深的閉了閉眼,無力的揮揮手將醫正屏退下去。
一直站在一旁哭泣的馥如子見時候到了,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臣懇請大王讓臣將國君的遺體帶回祁國入土為安。”
入土為安?這幾個字深深刺痛了姬景陽。
他也不說話,隻將宣野打橫抱起便向門外走去,馥如子見事情不大對頭,急忙膝行過去緊緊抓住姬景陽的袍腳懇求道:“大王,死者為大,還望大王將國君的遺體歸還給臣。”
而此刻被姬景陽抱在懷中的宣野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姬景陽這家夥又是搞什麽啊?
姬景陽淡漠的看了一眼馥如子,冷聲道:“祁公是寡人的臣子,寡人有權利處置祁公的遺體。”
馥如子心頭咯噔一聲,處置?旭王他究竟要怎麽處置啊?
而宣野心頭同樣咯噔一聲,心頭暗罵姬景陽這人多管閑事,人都死了你還想怎麽處置啊?!
馥如子見事情的走向完全脫離了當初她家國君的預料,也管不得許多了,緊緊抱住姬景陽的大腿哭求道:“大王,我家國君以死,若大王想讓她死後能安生便將國君的遺體歸還於我拿回去厚葬!”
這一個“死”字再次深深刺痛了姬景陽,他抬腳猛地向馥如子踹去,眼看著馥如子被踹得眉頭直皺,依然不死心的要撲過來,他立刻冷然警告道:“寡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祁公的遺體寡人自有處置!”
說完也不等馥如子開口,抱著宣野離開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君無疆這時總算回過神來,他一閃身攔在姬景陽面前,語氣毫不客氣,“把她給我。”
姬景陽這時已經完全收起了他那溫和如風的性子,也懶得跟他廢話,隻冷冷吐出一句:“你是她什麽人,我憑什麽要將她給你?!”
君無疆墨瞳微顫,沉聲反問,“你又是她什麽人……”
“我是君,她是臣,你說我有沒有資格管理她的遺體?!”
君無疆話還未說完就被姬景陽無情打斷,可君無疆卻無從反駁他的話,他說的對,宣野是大周的諸侯,而姬景陽是大周的天子,他有資格管理宣野的一切,而他呢,他跟宣野毫無關系,即便以前的婚約也早就不作數了。
他有什麽資格過問她的事呢,他不過是一個外人而已。
在君無疆愣神的時候姬景陽已經抱著宣野離開了。
日疆殿的側殿是姬景陽的書房,書房中那副碧海初日畫後面藏著一個暗格,姬景陽扣動暗格,卻見書房一側頂著天花板的書架緩慢移開,露出一條通往底下的隧道。
姬景陽抱著宣野沿著隧道的階梯下去,下面是一個偌大的地下室,地下室中堆滿了厚重的冰塊,這是姬景陽平常練功的地方。
姬景陽將她放在他平時練功的冰床上,他將她的手握進掌心裡,低頭在她手背上吻了吻,看向她的眼神布滿了就連他也未曾察覺到的柔光。
“這裡會讓你的屍體不化,你不用擔心,不管用什麽辦法我都會將你救活過來。”
可此時的宣野卻在心中腹謗,“誰讓你救活我的,我就是想死想死想死啊!”
姬景陽又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便轉身出去了,宣野聽得那暗室的門再次合上的聲音,待到四周都寂靜下來之後她才倏然睜開雙眸。
宣野放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卻見四周的牆是用冰塊做的,底下也是用冰鋪的,就連她躺著的這床也是用冰鋪成。
她剛剛在湖中凍了一下,這時又身處這冰天雪地裡,凍得她直打哆嗦。
這下可如何是好,她本來想假死引出背後主使,可沒料到姬景陽卻對她這麽熱心,還找什麽辦法來救活她?
馥如子這個吃乾飯的竟然也沒能將她從姬景陽手中搶過去,她如今被困在這鬼地方究竟如何是好?
如果她這個時候醒過來,那麽她之前專用於擒住幕後黑手的一切就得作罷,可若是她繼續裝下去,再呆在這個地方她不餓死也得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