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啥?
根本沒時間讓他想。
“義叔。”
梅大義拍了拍突然站起來的老夥計,“這就是我說的,你仁叔。”
還狗叔呢!
梅老隻想剜他一眼,養不熟的白眼狼!
關有壽看著激動得張了張口卻出不來聲的老人。當然,這要是算老人的話,也夠年輕的,瞅著也就六十歲上下。
“仁叔。”
“哎哎哎……”關仁顫顫巍巍地走到他前面,雙手抓著他的手,“好,好,太好了,老爺該高興壞了。”
“先坐下,孩子站到現在還沒坐下過。”梅老冷不抽地來一句話化解小弟子的尷尬,“他代表你父親來的。”
關有壽挑了挑眉。
怎麽可能?
見到相熟的表情,關仁不由地放松了心情,拉著關有壽就往座位上而去,“老爺擔心周老這一走,你有麻煩。”
“當老夫是死的啊。”
關仁按下關有壽入座,朝梅老拱手,“言語不當,多有得罪。關家上下難忘您的大恩,來時我家老爺就吩咐過,你就是他。”
梅老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算他還有良心。他這是想借著說幾句動聽的話,忽悠老夫給他賣命?”
梅大義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兒。
關有壽一臉茫然。
關仁眼角余光瞥了眼他家少爺,又朝梅老拱了拱手,“先生,骨肉分離太久,我家老太太快熬不住了。”
他要是提關景懷,梅老還能懟他幾句,偏偏是提到關老太太,梅老就熄火了。那可是對他夫人如同親女的老太太。
真要算起來,還是他半個丈母娘。“老太太現在身子骨可好?最後一次見到她老人家那會兒,晉之都還沒出世。”
“老了很多。以前在家就修了佛堂,自從前幾年老太爺走了,她現在是每天每時每刻都在念經祈禱。
我來之前還去見過老太太,她問我她臨走前能不能見到孫子,說是好幾次夢見孩子在森林裡走不出來。”
關有壽一怔。
“先生,不瞞您說,老太太已經八十多了,她時日也不多,我這趟過來就是請您出手讓他們骨肉團圓。”
梅老瞟了眼對面入座的關仁後垂下了眼簾,右手叩擊著扶手,沉吟片刻之後,他抬頭直視關仁。
“那邊麻煩已經全部解決?”
關仁鄭重點頭,“老爺他已經親自去了地方壓陣,現在就等少爺回歸宣布少爺已經康復多年,早已娶妻生子。”
梅老微微頷首,看向了一側的關有壽,“晉之,你有何想法?”
關有壽朝關仁歉意地搖了搖頭,“仁叔,如今局勢就在關鍵時候,我一家子離開肯定牽扯到先生。”
“留學之名呢?”
“我要走,肯定是一家人一起走。”
在家等候他的關平安兄妹倆人連連打著哈欠時,卻不知今晚他們老子又迎來了何時離開又如何離開的選擇。
照關仁的計劃,他是想關有壽先離開。等國內安穩下來,再讓葉秀荷母子三人出去一家人團圓。
可不管是求穩的梅老也好,舍不下妻兒的關有壽也罷,他們師徒二人肯定是不會同意關仁這個計劃。
別說世事無常,就說讓他小弟子一個人獨闖海外?開玩笑!家裡一對孩子要是不鬧翻天才怪!
而關有壽?
捫心自問。
他其實並不是很想去國外,更何況是讓他拋家舍業一個人出去。圖什麽,圖所謂的骨肉團結?
他的骨肉就是一對兒女。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說實話,關有壽聽了關仁的計劃,他心裡很失望。
他不知是他生父吩咐過屬下要是帶不走他一家四口就帶他走,還是關仁見談不饒之後擅作主張。
但終究還是抹不去一開始就沒人站在他的立場來考慮過問題。他要的是所謂繼承的那些身外物?
也未免太小看了他關有壽。有那麽一刻,關有壽都要立馬表態讓關家大房直接過繼一個兒子得了。
他是不認了。
可想想,他又該死的心軟了。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少爺的主意?”
關有壽瞟了眼一直當背景牆此刻終於問出關鍵一點的梅大義。可問了又如何,問了就能得到真實答案?
梅大義此刻非常生氣。
他都已經在他家小少爺進來之前,跟老兄弟千叮萬囑過小少爺最重感情,最在意的就是一對龍鳳胎。
你倒好!
眼都被錢給迷住了吧!
“肯定是我的想法。姥爺他舍不得委屈少爺一點點,可總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要想要兩全其美的辦法才行。”
梅大義拍了拍關有壽的肩膀,“要不就先讓倆孩子出去?義叔就陪你等著局勢安穩下來咱們再離開?”
關仁讚同點頭,“這也是個辦法。”
梅大義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家小少爺,“早點讓孩子們出去也好,外面的環境就適合他們發展。”
端起茶杯的梅老聞言勾起嘴角諷刺一笑。你個白眼狼倒先有本事去說服我家如初離開她老子啊?
瞧這餿主意出的。
“義叔,這不是去老家,也不是去嶺南,你讓我如何放心?你也別說孩子有自保能力之類的話,他們兄妹倆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我估計我今晚出來,他們兄妹倆人應該就猜到些眉目。你信不信我要是敢提出讓他們倆出去,安安第一個就鬧翻天?”
“別說現如今我們一家四口日子過得去,就是以前最難的時候,我們一家四口都沒想過分開一天。”
“別說孩子答不答應, 我就絕對不會讓孩子離開我身邊。漂洋過海的,萬一出了岔子,誰能保證我一對兒女安全?”
“等吧,有緣自會相見。再說了,就是出去,我最終還是要回來的。這裡才是我的根,不是會說幾口外語就成了外國人。”
梅老給了一道讚賞的目光。
不枉是他梅白丁的小弟子。
就該這麽如此!
有些話不當面說清楚,還真以為他家晉之對外面的世界有多向往。
關有壽一口氣說完,停頓了一下,終究又說了一句,“我會給我父親寫封信,他看了自然就會理解我的想法。”
不理解?
更好。
一拍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