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關小竹都不知要不要相信她奶奶。這個家裡,無疑的,最了解他關老三脾氣的就是她奶奶。
前世就是如此。
她爺爺吵的最厲害,可還不如她吵過就停的奶奶。聽說到老了,也就她奶一個人能拿到他關老三的錢。
關小竹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幕。前世她要嫁人時,她奶好像也是這一幅神情,只差沒指著她的鼻子開罵。
“奶,要是平安以後嫁給知青,你是反對還是讚同?”
突然聽著這個問題,關大娘差點脫口而出不可能。就她小孫女的家世和模樣兒,除非是那人死了……
她立馬反應過來,果斷地搖頭:“不管你們幾個誰看中知青,我都反對。城裡人也分個三六九等。”
“要是連我娘都答應了呢?”
關大娘頓時一怔,打量著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孫女,伸手摟住了她,“你不願意嫁就不用嫁。奶的三丫頭,你受苦了。”
被關大娘摟住的關小竹聞言,她頓時鼻子一酸,嘟囔一聲“奶”後,撲到了關大娘的懷裡。
雖說哭聲很小聲,但哭了就是哭了。身邊的關大爺還不至於老眼昏花,驚得他一臉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怎回事?
關大娘懶得搭理他。
——蠢蛋!
“奶的三丫頭啊。”關大娘歎了口氣,摩挲著關小竹的頭髮,“哭出來就好了,這是你的造化,都過去了。”
關大爺忍無可忍地暗暗捅了捅老伴。
要不是騰不出手來,關大娘真想一巴掌扇過去,盡瞎搗蛋!輕輕拍著孫女的關大娘側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老伴。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奶知道你心氣大,跟平安一比,你這心裡肯定不服氣,可你尋思過了沒?”
“不是你爹不如你三叔,而是你這當閨女的沒她用心。你有本事不拿出來,她是挖空心思想著法子幫她爹。”
“你三叔家的大瓦房,洋車,哪件不是你三嬸她乾爹給的?可你三嬸,咱就先不說了,她比你娘還蠢。”
“你三叔這人,他也傲著呢,可他跟你爹一個樣兒,就是疼孩子。平安那丫頭就抓著了這一點,可你呢?她會討好人,你也有本事啊。”
關大爺就一個人咂著煙袋鍋子,聽到這裡可算有些明白了。老婆子搶他的活兒,也是在套話。
可你虎不虎啊?你這一說你爹你爹的,這丫頭還會跟咱們說?有,她也會跟她爹說秘密,憑啥告訴叔叔伯伯們。別以為他看不出,一個個的,分了家之後就隻盼自家小日子過得好。
瞅瞅……
關大爺看著恢復平靜的孫女,又是一口咬定那一晚不是老三就是趙家,他氣得差點要把孫女吊起來抽。
“爺,你瞅趙家孫子,還有兩個孫女是不是都快趕上時機去城裡上班?那可是省城,最差的也是縣城。”
那又如何?關大爺是怎麽想,他都越來越覺得一定是那個梅大義。趙家?趙老頭的老兒子就是個官兒。
一個侄子兩個侄女的,趙家還不至於解決不了工作,搞不好還沒進縣城上學之前,他們早就安排好。
“爺,肯定是趙家。我懷疑是不是我三叔一定跟天佑他們兄妹倆人說了些啥,那倆個為了討好趙家,把我賣了。”
關大爺看向老伴。
關大娘拍著孫女,瞥了眼他,實在不想再說。剛剛響午被一個屁大點的孩子罵了黑心肝又給忘?
真當老三家的一對孩子是蠢蛋?就是倆孩子蠢,他們老子總不會蠢,還真信了你孫女的話不成?!
“老二,快進屋。”關大娘高喊一聲之後,她拍了拍腿上的孫女,“好了,沒事了,跟你爹回去好好睡一覺。”
外面凍得直抖的關有祿聽到喊聲,他倒是很快地進了屋。望著躺在他老娘腿上的小閨女,他頓時咧嘴一笑。
“娘,我就說了,我家小竹子……”
關大娘隻覺得眼疼,估計她這個傻兒子在外面就是真聽到了也聽不懂。見狀,她趕緊出聲打斷。
“回去孩子不說,你可別問孩子啊。咱們三丫頭心裡苦,你好好待她。別老聽你媳婦的,她想讀書就讓她讀。”
“我明白的,娘。”
“你明白就好。往後就是娘和你爹腿一蹬走了,你有三丫頭孝順你,我們倆個老不死的也不會合不上眼。”
“奶,我肯定會孝順我爹。”關小竹說完,連忙又添上一句,“還有我奶,還有我爺,我不會忘了你們的。”
關大娘一邊揮了揮手,示意兒子快把他閨女帶走;一邊,她一直望想開口的關大爺,誓有你敢說一句,老娘就跟你拚了!
關大爺這個無奈的。
不然怎辦?
還真喊殺喊打?
關老二這一對父女倆人一走,關老四率先進了屋,後面慢了一步的關有福更是快步地緊跟其後。
“娘,明知她撒謊,你幹啥不接著問?你說你好好的幹啥說那些,還不如讓我爹自個來,你可真是的。”
關大娘沒好氣地剜了眼大兒子,“換你,你說?人不就在眼皮底下,先看著唄。沒摸清她的底細,你給我收斂些。”
說完,關大娘又看著老兒子,“少動些歪心思。你三哥既然敢跟你們說,真鬧出了事,他饒不了你們。”
關老四眼神一閃,點了點頭。
吩咐完兩個兒子,關大娘又看向老伴,“給你老家那個看事的寫封信,讓對方怎地也過來一趟。”
“年前好像不行。”
關大娘擺了擺手,“這我知道。你就說給三倍的價,車馬費也包了。”說著,她停頓了一下,“過了二十五再寄信。”
關大爺聞言看著老伴出神了片刻之後,邊低頭抓了一撮煙葉子,邊說道,“老三肯定會提醒咱閨女。”
想她攔?
想得美!
關大娘的腦袋一扭,果斷不搭理老伴。隨即,她立馬往炕梢一挪,管自個去鋪褥子和棉被。
關老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爹,“爹,那我先回去了,你和我娘也早點休息。”說著,他推著關老大出了屋。
“老四?”
“我聽咱娘的。”
“我又不是說這事兒。”
關有全笑了笑,套上大衣,帶好帽子出了外屋地。走到院子之時,他側頭望了眼一旁關老二家。